“我,不,知,道!”
“他娘的!敢耍老子!”老大叫道,“老二老三,让我们好好地来伺候伺候我们的盟主!”
等萧尺素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北漠三怪已经被调走。他身上盖了一件雪白的衣服。不过,却不是他自己的。衣服上有刚刚渗透过来的鲜血。楚月寒一个人站在这牢笼里,面对着奄奄一息的萧尺素,眉头深凝。
萧尺素伏在地上,一只手臂伸着,指尖正好落在楚月寒的鞋尖上。他已不受控制地轻抖了好一阵子。楚月寒刚进来时就被萧尺素背上的伤势吓了一跳。半晌,他慢慢蹲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沾了些透明的液体,俯身轻涂在萧尺素的背上。
涂着涂着,楚月寒就走神了。当他再次回神时,乍一低头,对视上了萧尺素清明的眼神。萧尺素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楚月寒尴尬地挠了挠鼻子,慢慢找回高冷的感觉。
“我劝你最好还是松松口。”
“……我办不到……”
“没必要顶着‘大侠’二字去扛那些罪。没人会说你值。现在你被我捉来,受尽非人的虐待折磨,不小心松了口,恐怕也没人会说你什么。”
萧尺素冷峭:“我岂是沽名钓誉之人?”
“那你好自为之。”楚月寒冷声道,“落我手上……”
“你太仁慈!严刑拷打就是为了逼供,却没听过还会给犯人悉心上药的!”巫妖不知是何时来的,踩着猫步,悠哉悠哉踏了进来。
“萧盟主,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媚笑,“把人带进来!”
碧雪被押进来时还在挣扎。巫妖随手一推,碧雪跌倒在地撞上了萧尺素。他情不自禁地闷哼出声。碧雪慌忙回身看去。萧尺素的样子把她吓得不轻!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一道道血肉外翻的伤口,颤得厉害。
“雪儿……”萧尺素十分艰难地坐起来靠在碧雪的肩上,吃力地抹去她眼眶周围的泪水。
咸咸的泪水,让伤口疼得更厉害。
猝不及防地,一柄利剑横在了碧雪的脖子间!
“你到底想干什么!”萧尺素的心揪了起来。
“想要佛骨啊。”巫妖一脸无辜。
“放了碧雪。”楚月寒缄默很久之后,终于开口了。
“自然是要放的。不过,看萧盟主的诚意。”
巫妖将利剑刺破碧雪颈部的皮肤,停留在一个非常危险,也非常微妙的角度上。萧尺素一把握上剑刃,掌心鲜血横流。
巫妖得意地笑着,震落了萧尺素的手:“萧盟主,你和大美人儿衷肠也诉过了,亲热也亲热过了。我待你也不薄吧?你再不说的话……”
楚月寒和萧尺素双双变了脸色!,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脱口惊呼一声。
“别伤她!”楚月寒怒道。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公子……”碧雪闻言,心却似被刺了一剑,脸上还是那种忠诚的神色,“我不会让任何人成为你的软肋!”
她的眸子变得鲜红,自己用力抹上剑刃。
巫妖吓了一跳。
电光火石间,她已远远地弃剑于地:“呵呵,哪能这么便宜你?来人!她既与萧盟主感情那么好,也就该让她分享一下这种生不如死。”
萧尺素拼尽全力回身挡在碧雪面前,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活着。保护好铃儿……”
碧雪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温柔地碾碎。萧尺素对自己已经够好了。有十分力气必会拿出九分半宠爱、保护自己。可心底最深处的那半分却在另一个女子的身上。这个女子将她珍视的全部看作平常。她偏偏恨不得,也恨不起来。
碧雪满耳都是鞭子破空和皮开肉绽的声音,却唯独没听到他的呻吟。
每一秒都像煎熬。
楚月寒冷喝:“够了!都给我住手!”
萧尺素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松下来,沉沉地向碧雪压下。碧雪缓缓直起身子,万分轻柔地抱住他,下颚在他头顶轻轻蹭着,泪水滴落。
“瞒着她?这事儿你自己做吧。我放手,你就不必如此费力护我了,还得顾着天下。”她默默地将手伸向地上的长剑。
“碧辅阁!”楚月寒叫了一声。
碧雪冷笑,长剑不知怎么的就架到了脖子上。她低头看向萧尺素,柔情万种里微微染着几分深沉的绝望。
“你若死了,萧尺素创下的‘鼎阁盛世’可就毁于一旦了!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
巫妖酸道:“萧尺素就是那九命的猫儿,哪那么容易死,碧辅阁就不用在这儿作小女儿态了。”
楚月寒示意身边的杀手乘机夺下长剑,制住碧雪。
“放开我……”碧雪奋力反抗,楚月寒对着她后颈便是一记!
等碧雪再次醒来时,她已又回到了清莲阁。璇儿万分焦急地守在她的床边,见她醒来喜极而泣。
“辅阁,你终于醒了!”
碧雪感到脑子昏昏沉沉的,回想起一些零散的画面,她忍不住全身发抖。
“辅阁你怎么了?”璇儿焦急道。
(不对……我,我怎么在清莲阁?难道是梦?不,不可能的……)
“公子呢?”她一把抓住璇儿的手,“公子呢!”
所有人都沉默。
“辅阁,你——都忘了么?”
(这不是梦……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碧雪眼神慌乱,脸色绯红,手忙脚乱地披衣下床。脚才一沾地,就摔了下去。
“辅阁,您怎么了?”璇儿扶起碧雪,“您快上床歇着罢。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属下就好。”
“他被留下了……”
璇儿见她失魂落魄,不由心疼:“辅阁振作起来,如此阁主才有救啊。”
“他要恨我便恨吧。”碧雪眼神砉然清明,“璇儿,快去找铃儿!让她追去拜火教!快去!”
“是。”
璇儿正要领命而去,却又被碧雪叫住:“等下。还是……还是别说公子出事了。”
“是。”
“启禀辅阁。”一个小弟子捧了一摞拜帖进来,跪在一旁,“江湖大小二十多个门派将于八日后前来慰问。”
碧雪面色一沉:“好啊,‘黄鼠狼给鸡拜年’!传令下去,八日后,清莲阁开庆功宴!”
“碧辅阁……?”裁梦一脸疑惑。
碧雪强撑着笑笑:“快去把风殿主请来。我们最近务必要把机关都修复好。”
墨歌接了句话:“属下以为——该把诸葛姑娘找过来。毕竟神巫大人只有她能最快联系上。再者,清莲阁这一场浩劫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咱们还得斟酌着和她说。”
碧雪心中微苦,却也不得摆到台面上来。
在碧雪联系到诸葛花铃的时候,楚月寒已经和巫妖分道扬镳。巫妖不放心,留下北漠三怪监视拷问结果。与此同步,绝尘收到萧尺素被擒的消息,连夜从中原启程,赶回幽冥夜宫。
楚月寒和北漠三怪易容成大漠商客,将萧尺素用锁链捆起来装进了大箱子里。北漠三怪点住他的穴道,喂了些常见的软骨散与哑药,使得他在一定时间内都不能言语行动。
楚月寒对于他们的恩怨尤为清楚,因而对萧尺素看得极紧。每日上路必然检查箱子的透气孔是否被堵住,饮食是否被下了毒云云。其余小事,只要北漠三怪不玩过火,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