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初落。

啪！

鞭子在灭世的身上抽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伴随着洋洋飞洒的血珠，点染茫茫雪原，宛如一夜之间花开千树。大地天涯都为之风云色变。只有一线热血没有落地。它们溅到了楚千秀的衣裙上。

灭世霍然起身，一阵风似的出现在她眼前，目光灼热得可怕，声音以空泛的姿态回旋在风雪之中：“是你？大神看中了你作为献祭者。你，可愿意？”

楚千秀先是一愣：“为什么是我？”

“没有为什么。”灭世的容颜有些扭曲，雪白的衣衫上，鲜血悚目惊心，“准备献祭吧！”

“如果我说不呢？”说着，楚千秀却是瞥了瞥绝尘。

绝尘只是持着一副看客的表情。

她的心沉了一沉。

这一个微妙的表情变化没有被灭世放过。

他凑到楚千秀的耳边，韧凉的双唇就快贴到她的耳坠：“公主，他有心上人了。你是知道的。如此不顾一切，虽然很悲壮，不得不说真的——很丢国之颜面，也很——”

“下贱~”他微笑着用最恶毒的语言凌虐她。

楚千秀浑身颤了颤。她再次看向绝尘，企图得到一个回应。

绝尘与之对望，神色淡然如常。

（也许，也许他没听到。他不知道我和灭世的对话。）

才一回转过头，整个视线就被灭世那种很同情怜悯的眼神占据了！

（不！我不要别人的怜悯！不要！）

随后，楚千秀的面容恢复了淡然：“我愿意。”

说完，她的目光第三次不知不觉开始寻找绝尘。绝尘站在一个很远的角落里，看见她的目光投射过来，却未给出任何反应。楚千秀冲他风轻云淡地笑了笑，然后，收回眸光，笑靥随之黯淡下来。

她的嘴角微微抿起，眼中有些弱弱的光色。

“太好了！”灭世不去管她怪异的表情，双目光华大放，分外明亮，“架火！快架火！”

风一般一阵忙碌。

楚千秀就这样被绑上了薪柴堆上的十字木架。

就在灭世念咒准备点天火之时，她突然喊了一声：“等一等。”

“嗯？什么事？”灭世对于她的突然打断面露不悦之色。

“我是迦若使臣，烧死了我……却不知你们如何交代？”

灭世一愣，半晌，他诡笑起来：“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

“公主放心。”似乎是看透了她的顾虑，“您真的献祭了，我们一定签下永久的和平盟约。两国百姓一定不会再受战乱之苦。”

楚千秀点点头，而后面对着绝尘的方向，说：“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我对你动了感情，你会不会考虑接受？我，我只是问一下。我是个公主，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的。如果你接受的话，就刮一层雪花给我吧。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的。”

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然而，话问完，却没有人接下文。这个空间在那之后已经陷入一种冻结状态……她的心，也在这一霎那冻住了。

约莫过了半分钟，大风才开始重新呼啸过天地。

楚千秀凄然一笑，看着火光从身边亮起，一点点爬上脸颊，映得整个世界都在一片明明暗暗中摇曳。火舌将她包围，将她和这个浊世隔绝起来。

这一幕为什么如此的熟稔？

包括场景。包括感觉。

那一头，绝尘目睹着火光中那绝色一笑，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以至于他不由地手捂心口，吃痛弓了弓身子。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似乎正在以不可估量的速度从体内溜走，造成灵魂深处撕开了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