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阵法图？”
冰愕然抬头：“不会啊。”
“那这个……”
“我随便画着玩玩的。”
楚月寒的眉峰微蹙。
“怎么了？”
“没事。”
随后一大段时间里，楚月寒都在山洞里练功打坐，冰就靠画画来消磨时间。半夜，两人正准备在洞内合衣睡下，却不想冰又不安分起来。
“我想……解手。”
“可——有点小心虚啊。要不……”
冰的话还没说完，楚月寒已经打断了：“我不方便。你带个火把，凡事小心些。”
“好。”冰笑着走了出去。
踏了两步，又回折过头，笑起来。
笑容很意味深长。
又一处狭隘的小山洞。
洞里面有一块刚好可以容下一个人的凹槽。此刻，这一块凹槽处就有一个人慢慢坐起了身子。看着外面走进来的红衣女子。眼神中有恐惧、失落、伤心、愤怒……
诸多感情。
“铃儿妹妹~~”
来人便是冰。
她的声音丝毫没有温度，就像她冰冷的身体。
凹槽中的诸葛花铃看着她，根本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自己费尽心思，只是为了让楚月寒幸福起来，可现在……这个不是人的东西，根本不像古书上记载的那样，是个善良的“非人”。
她不知道“冰”想要做什么。
她也没法再打开自己设下的结界。
诸葛花铃的灵魂——残缺了。
冰还利用自己填补进她身体里的那些魂魄设了一个更加强大的外部结界！
冰笑着走过来：“铃儿妹妹，你还有多久才死啊~~哎哟，我都急死了。”
“托你的福，我死不了。”诸葛花铃努了努嘴，做了个鬼脸。
她的脸色很白，整个人都很虚弱。
“咦，你怎么可能不死呢？一个人的灵魂都残缺了，怎么会不死呢！”
诸葛花铃冷笑着白了她一眼：“你不也没死么？”
冰扭着腰肢在小洞里面走来走去，不停地睨几眼诸葛花铃：“我跟你不一样。你也知道的，我压根儿不是一个人。你没和‘你的小楚’说吗？那你死得可冤枉了~~”
诸葛花铃的神色有些沮丧和落魄：“他知道。”
顿了顿，她有些激动起来：“他明明知道，我通过这种方法复活起来的你是个什么，他依旧愿意接受！他爱你！可是你呢？你却要他永远在寻找我的责任里不得放手！”
“我会让他忘了你的。这么好的男子，我只想独占。哈哈哈哈哈~~”
“小楚说过，你是个善良的人。可是呢？哼，我到底都做了什么？”诸葛花铃垂下眼帘，“反正无所谓了。他的路……自己走吧。”
“既然这样，那你别在这里碍事！”
诸葛花铃不想与她争辩：“是的。我马上就沉睡了。可我也不是莲花圣母，不会让你这么一个阴狠的人安心地待在他身边。所以，我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他会找来的。”
说罢，她挑了挑眉。
“是什么？！”冰黛眉倒竖，捻了一个“痛”字诀就想逼供。诸葛花铃却是冷冷一笑，眼睛合上，瞬间就成了活死人。她的最后一点精神头儿自肉体内飘散而出，粉碎在结界之内。
冰慢慢拢起五指，恨恨地抓握成拳！
她的另外一只手蓄起体内所有的灵力，企图将诸葛花铃设下的结界内的精神头儿凝聚起来，然后彻底毁灭！
这样，她恐怕除了有一丝气息之外，这就是一具永远不会腐烂的尸体！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她试了几次，终究失败。直到最后一次，她甚至拿出自己一半的生命力作为代价——摧毁了诸葛花铃一切复生之路！
只不过，诸葛花铃最后一部分灵力似乎并没有归位到自己体内。
（我明明已经有了她的二魂七魄，这些不应该自主地召回尸体内的力量吗？）
冰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下手做得并不是很干净。巨大的“哄”一声，让整座寂静的山都听到了。
楚月寒恍然回神。他突然意识到冰好像去了很久了！
“冰儿~~冰儿——你在哪里？冰儿~~”
“小楚？”冰一脸无辜地出现在他背后，“你怎么啦？”
楚月寒疾步上前，抓着她的双肩好一番打量，而后紧紧搂进怀里：“你没事就好。”
“哈哈哈，我能有什么事啊。乖，小楚不怕！”
“你刚才没有听到一声什么吗？”
“没有啊。”冰满脸疑惑，“听到什么啊？”
（这么大的声响。我都能感到整个地面在颤动……冰居然没有感觉到？！）
（不，不，我不该怀疑她。花铃说过，这个祭祀有些风险。也许，这就是后遗症之一。我不能怀疑她！）
“小楚~~小楚~~小楚！”
“啥？”
“你怎么走神了？”
“哦，没什么。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真让人担心。”
冰摊手，耸了耸肩：“我对这里不太熟悉啊。又是黑漆漆的晚上，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楚月寒丝毫没有起疑。
他关切地理了理冰耳后的碎发，柔声道：“以后做个记号吧。”
山外。
这一处群山虽然灵气不错，但雪凝画委实没有心情多做停留。他预计着找到了诸葛花铃再回来此地。他想着自己先收复了这群山，然后，把它们送给自己的宝贝徒弟。以免哪天自己不在了，遇到大事，没有一个人可以替她抗住——
包括萧尺素！
包括楚月寒！
他们这一辈的杰出者，有太多人不曾觉悟自己是谁。
雪凝画眺望了一眼连绵群山，心下默默在掐算需要多少天才能穿过。熟料，一股极为震撼的心慌和痛苦袭击了他！
他吃痛捂住胸口躬下身去——四面都是一种灵气被撕裂的压迫感。他感到自己也被搅碎了。
灵气如此熟稔，除了诸葛花铃，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和自己如此息息相关！
他们的灵气是共生共长，同出天地一脉的！
“傻徒弟！傻徒弟——”雪凝画缓过神来的时候，忍不住高声呼喊起来。
当初，诸葛花铃破封印的时候，他的力量一下子折损了大半，生命力也几乎刹那殆尽。
但是，今天——这一阵痛苦之后——力量回来了！
“傻徒弟啊！你到底做了什么？”雪凝画缓缓闭上眼睛，抬起头，不让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们只能有一个人享有帝龙神巫真正的力量。这辈子既然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头了，你为什么……要把它还给我呢？”
“傻徒弟，你还太年轻了。人世繁华你都还没看过，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帝龙神巫紧紧攥起拳头。
半晌，他猛地睁开眼睛。
“傻徒弟，为师不会让你这么任性的！”雪凝画高声喊叫着入了群山，“臭小子——傻徒儿——臭小子——傻徒儿——你们给我出来——”
等见到楚月寒的时候，他已经快说不出话来。
“终于……找……到你了……”雪凝画叉着腰，瞪着眼睛，手指着楚月寒，喘得仿佛要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