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齐天的简单解释，我知道了她们这里的具体情况。

公司要支出一个亿啊，但是账面上才有三千多万！一个亿和三千万，这个公司他妈的竟然有这么大的亏空啊！

不过想想也是，公司做项目不可能没有流动资金，尤其是这种涉及到房地产的项目，更是有诸多的融资渠道。目前钱没有到位很正常，现在不到位，不代表以后不到位。要真的是没钱的话，这个项目干脆烂尾了得了！

所以，等于说，这家公司，是用自己账面上的一部分流动资金，在年前临时结算。

这样想的话就不难发现，其实齐天的老板对她还是蛮仗义的。毕竟啊，按照比例来说，应该给她结算三四百万就顶天了。但是现在，整整多了这么多，八百万都结算了。同理可知，有些乙方在结算的时候，可能连三成的项目款都拿不到。这多苦逼？但是吧，亲的跟不是亲的，区别就在这里的。齐天本身就是这里的工作关系。所以，占了很多优势。

经过她这么一解释，我心里面替她稍微平衡了一点。于是问她，是不是这样就能够平衡掉成本了。

齐天朝我嫣然一笑：张浩，你挺贼的么，是不是想这么着问这个项目能赚多少钱啊？放心吧，赚多赚少，都够包养你的……

我哈哈一笑，不再问了，这个笑话我们已经开了很多年了，所以，特别亲切。

我不问了之后，齐天倒是很认真的跟我说道：我这个项目，如果全都结算完了，自己手上能留下三百多万吧，至少，等于今年没白干，赚了一套房子出来。

我不说话，心里面想的却是跟我之前的估算差不多。

齐天接着说道：不过，我们老板给我结算了八百万，还是不太够。里外里差着二百来万呢，等于我得给我手下的包工头垫这么多……

还真是！于是，我又开始替齐天觉得很不爽了！明明是赚了不少的年份，结果不但过年了钱都没有落在自己手里面，反而还要自己垫付。

下意识的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啊？今天不都是大年二十九了么，你钱不够的话，怎么给你底下的人结算啊？

齐天却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事啊，今天这不是让你过来了么，晚上，你替我喝酒！我要请手底下的包工头吃饭，连带着结账！

长话短说，我那天绝对就耗在七天这里了。也跟着她手下的那些包工头见面了。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这些工头其实大多数很年轻，有的转衣服打扮什么的，也都听土豪的，至少在表面上，看着比我有钱的多。

吃饭喝酒，气氛挺融洽的。这些来自外地的哥们，一个个的，看起来跟齐老板处的非常好。最后，终于有人问到结算的事情了。

其实吧，陪喝酒我是没问题的，尤其是替齐天喝酒。但是我心里面犯嘀咕的是，为什么要这几波人一起吃饭？按说每个工头手上的账都不一样吧，肯定跟齐天宇她们老板的情况差不多，不同的人应该结算不同的比例吧。

这么一起弄过来吃饭的话，肯定会有问题啊！但是，齐天却一点儿都不担心似的。

等有人问道结算的时候，这才算是这顿饭局进入了核心的阶段。

齐天早有准备，跟大家说不同的情况不同处理。首先是材料供应这一块，给结算八成。工程施工这一块，给统一结算七成。

这么一说的话，我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啊，估计这些小老板肯定要多要钱，要提要求什么的。结果出乎我的预料，这些工头和老板竟然全都没有什么异议，只是追问什么时候钱能到账。

我还以为齐天要解释说自己也没有从大老板那里拿到全款呢，没想到，这些人听说能结算这样的比例，已经是比较满意的状态了，甚至也心照不宣的样子。

事后，齐天跟我解释说道：工程也好，项目也好，其实在结算的事后不结算全款，也同样是一种惯例。这里面有两个主要原因：首先，这笔钱相当于尾款。如果项目上有问题，比如材料比如进场和退场，比如其他一些有可能出现问题的环节，这笔钱就是起到保险的作用。

第二个原因，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笔钱不可能完全要的回来。因为押款，这些也是一层一层的，上面如此，齐天给他们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工头想要全款的话，必须要声明自己过年回来不在这个项目做了，要退场了，这样的话，才有可能给他们结算全款。结算了，就等于两清了。

这么大的项目，利润不少，虽然没有人直说自己通过这个项目赚了多少钱。但想想也知道，这些老板都要靠着这个项目呢。没有人会为了一笔尾款，就断了明年已经确定的财路。

所以，对于工程这块，齐天统一结算七成的费用，所有人都愿意接受。

于是乎，大年三十，也就是农历蛇年的最后一天，齐天的任务就是用她的卡给所有手下的工头和老板汇款，任务还是挺艰巨的，一笔笔的就不说了，全下来也大几百万呢！

等到所有人都撤退了，齐天留下了一个山东的工头。这个工头姓刘。

齐天说可以开车送这个工头回去。

一路上，她一边开车，一边问这个工头回家的情况。工头很实在，说明天拿到了钱之后，就开车回去。一路上不管怎么着，反正晚上赶到家吃饭就是了。好在距离不是太远，开车五六个小时，基本上能确定到家。

齐天对这个工头显然最可气，也最近。还问了问今年他那里赚了多少钱这些细节。

这个工头的欠款，大概是八十五万。齐天本来要给他结算65万左右。

刘工头实话实说，自己今年总共接了三个比较大的项目。这个项目要是拿回来全款，大概能赚三十万。几个项目连着其他小打小闹的加在一起，能赚一百万左右。但是，因为都有欠款，所以，可能真正过年交回家里面的，也就是二十多万了。

我坐在副驾驶听着，心里面算了一个账，觉得要是这个刘工头真的只能在年前结余二十多万的话，还是稍微有点寒酸的。说白了，这年头，在外面跑买卖干工程的，谁不能赚个几十万过年回家交给自己的老婆老妈啊！再说了，这刘工头整整一年漂在北京，干了几百万的工程项目，才拿二十多万回家，也确实有点尴尬。

不过，刘工头也表示，自己在北京干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基本上每年都是这么个情况。反正心里面也有底。还说，其实苦的是那些真正干活的农民工。毕竟他是工头，要给这些工人结算。很多工人也是没有拿到应有的那部分钱。有的拿到了一部分的，也都是刘工头自己垫付的。

这没办法，刚才说了，一层一层的么。反正都是一个意思，只要这个工人明年还在这里干，这笔钱就等到刘头拿到了款之后，再发放。或者说，现在七成的工程款已经回来了，他也可以赶在明天最后一天大年三十，给不少工人结算了。

聊到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和这个萍水相逢的刘工头，这个来自山东的大哥，感觉亲近了不少。因为吧，虽然人家是外地人，我是北京的，但那种讨生活的感觉，是想通的，毕竟在北京混，谁都不容易啊！要是我没有这些年的经历，不认识小雷，我估计连给刘工头打工的泥瓦工的收入都不如呢！

在一路送刘工头的过程中，齐天答应多给他结算十万块钱，也就是说，给结算75万，只压了十万块钱。

这个钱虽然不多吧，但是齐天的一片心意。毕竟，能多拿回家十万块钱，对于刘工头过年来说，都是个好事儿。用齐天的话来说，给够了人家的成本，再稍微多给点人家回家交差的钱，这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刘工头下车之后，我苦笑着跟齐天说道：你也真不容易啊，一个人整这么多外地的老板，要你管着，还给结算，要是我的话，这个事儿我弄不来！我也就自己弄个小公司折腾折腾得了……

齐天很不屑的对我说道：切，我还不知道你？根本就算不是什么干大事的人……我习惯了，就是张罗呗，我是老板，这些人要吃我这晚饭，就得听我的……别的不说，我的心眼比这些工头多多了！谁也玩不过我……倒是你啊，我觉得你比我辛苦啊，现在到底有没有个人给你暖床啊？

问题顿时又变的尴尬了，又变得重口味了。所以，我只好继续不要脸的说道：这几天过年啊，当然没有了，要不然，你去我那儿给你暖和暖和吧……

齐天笑的身子发颤，说张浩你个德行！你那狗窝我才不进门呢，当初我找人给你设计的多好啊，结果上次去的时候看被你造的，我看着就恶心……再说了大过年的，我得陪着我爸妈啊，陪一年少一年了，以后说不定哪天我闪婚找人嫁了，就不能陪他们过年了。

我心里面忽然有些起伏，脱口说道：呦，你还挺三从四德的啊，知道过年应该在自己老公家里面过，不折腾，挺好，挺好！比电视剧里面那些爱折腾的儿媳妇强多了！

七天说那当然了，娶了我的不知道多有福气呢。随后，又和我说笑了几句，就开始目视前方，继续往前开。

快到地铁站的时候，我说就送到这儿吧，时间不太晚，我能坐地铁直接回去了。

齐天却非常认真的说道：别了，以前都是你开车送我，每次都是送我到家门口最近的地方。这次，我怎么也不能掉链子啊，走吧……

听到她这么说，我心中一热，忽然觉得在这寒冷的冬夜，在这清冷寂静的北京城里面，此刻，非常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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