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没理他,继续往前走,到了第二个门口停下。
这一次她微微顿了顿,等两人走近了这才再一次打开门,随着门内看去,一股青春的少女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粉色的玩偶,摆满了架子……房间正中央垂下来一张轻柔的纱幔,顶端系着几个粉.白相间的气球,缓缓随着空气的流动的晃动着。一张粉色公主床摆在正中间,床单被套一应俱全。衣柜以及梳妆台已经装满了衣服和护肤品……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一间刚买的房子。
“这间是你的。”少女甜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接着说道,“那么,最后一间就是我的了。半个小时之后再出来集合,咱们一起去买点东西。”
说完,少女便自顾自地走进了最后的一个房间。
半小时后,几人在客厅集合了。
“我们要买的有食物,水,生活用品什么的……”田真真拿着少女给她的清单仔细地看了看,不得不好奇于这字迹与昨天涂鸦般签名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她抬起头,说道:“在附近超市就可以买的到。”
三人下了楼,立刻去往附近的超市。
这附近果然是豪宅区,各种生活必须的场所应有尽有。无论是按摩店,手机店还是菜市场,超市,都围在紫金大厦旁边。用宣传语来说就是“住紫金大厦,享便利生活”。
田风走在前面,田真真和少女一前一后地跟着。少女垂顺的头发在肩膀上一跃一跃,田真真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仿佛没听懂,皱了皱眉头,歪着头看她。
“你的名字。比如说我叫田真真,走在前面的是我哥哥,叫做田风。”田风听到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来以眨眨眼睛来示好。
“我的名字叫……末日少女。”少女突然想起了什么,迟疑几秒之后说出了这句话,“我的同伴都这么叫我。”
“同伴?你还有其他的同伴?”田真真好奇地问道。
“对,但是我的同伴不在这儿,你们就是我的新同伴。”说到这里,少女咧开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或许是有种被人当作同伴的自豪感——即使这人有些奇怪,田真真的话开始多了起来:“要不我们叫你末末好不好?”
“末末?”少女似乎很满意,点点头表示接受。
刚跨进超市门,冷气便直直地灌入每一个毛孔中,田真真突然一个激灵,大概是突如其来的温差不适感。
“矿泉水,冷冻食品,蔬菜,大米,调味品,茶叶……”田真真仔细辨认着清单上的条目,一边把田风指挥的团团转,“蔬菜区在这边!别去那里,往回走!对就是那!给我拿过来!”
结账的方式也很特别,依旧是那条发光的拐杖发挥了作用。结账完毕的功夫,田真真把头歪过去,悄悄凑到少女耳边:“末末,他们被你催眠了吗?”在解释完催眠的意思之后,少女转动着和真真一样的琥珀色瞳孔,神秘地说道:“也不算催眠,反正明天的这个时候金钱已经没用了……只是向他们借用一会……”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诈骗抢劫说成是借用的。
田真真突然想起已经提到过两次“明天”——明天会是个什么日子呢?
随着“砰”地一声,超市里买回来的战利品被重重地放到桌子上。田真真手脚利落地把东西拿了出来:“这个要放冰箱,冷冻的那一个柜子;这些蔬菜要放到上一层,冷藏;然后是调味料和大米,新的锅子,锅铲……”
一边碎碎念,一边麻利地把东西都放整齐了,田真真提高了音调:“你们要吃什么,我要开始做饭了!”
少女听到这句话,赶紧走了过来,从下巴略微绷直的线条可以看出来,她有些生气了:“不可以。按照末日家族的家规,请新朋友第一次到家里来,必须是由主人来做饭。”
手中的菜刀一下子被夺了过去,田真真看了看少女白.皙修长的手指利落地一下一下翻动着,实在想不出堂堂一个……嗯,魔法少女做菜的样子。
……还是出去等着吧。
等到饭香再一次飘进了客厅,田真真的肚子已经开始打鼓了。随着第n次重复吞咽口水的动作圆满落幕,少女的一声“好了”终于响了起来。两人急急忙忙跑到了餐桌上。
然而眼前的菜色真的……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原本是鲜红的牛肉被利落的刀切成薄薄的几片,错落地摆在餐盘里,然而不知道少女放了什么调味料,餐盘里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几颗葱花闪烁着绿油油的光;一盘原本应该是鸡腿的食材,像从油墨里捞出来似的……再看那条鲜红的鱼,浑身散发出黑黝黝的光,只有眼白微微露个头,让人知道这是条鱼;更别提黑色的猪耳朵,黑乎乎的凤爪,黑黝黝的猪舌头,黑亮亮的蛤蜊炖蛋了……
顿时,两人饥饿的感觉不复存在了。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穿着围兜的少女走了过来,盛了两碗黑米饭放在两人面前:“快试试!”
两人赶紧低头扒起饭来。
“别光吃饭呀!”少女首先夹了一块猪耳朵,放进嘴里嚼了嚼,“试试看我们家族的进化餐。”
“进化餐?”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对。这能够帮助你们在明天之后活下来,因为——你们是我的同伴呀。”又一次提到的“明天”,究竟是什么大日子——再联系上“末日”,“进化”这几个词语,田真真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田风颤颤巍巍地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黑乎乎的牛肉放到嘴里嚼了起来。别说,味道还可以。得到示意之后,田真真也举起了筷子……
一顿饱餐之后,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去睡觉了。
意外的是,这一晚,兄妹俩睡的比谁都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田真真洗漱完毕来到了客厅,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已经坐了两个人。少女正泡着茶,幽幽的茶香味从剔透的茶杯中缓缓飘出。
“早啊!”田风笑嘻嘻地,似乎心情很好。
同两人打完了招呼之后,田真真不经意地瞥过窗外。这一瞥几乎让她心跳漏停了一拍。
透过隔音玻璃向外看,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一条宽阔的马路上几辆车已经呈现出一片阴沉的灰色,似乎在某一瞬间被定格下来。在有空气的地方,就有密密麻麻悬浮着的灰色颗粒,一旦有生命体进入便瞬间将其吞噬。那一片灰色已经像瘟疫一般蔓延全身,透过坚硬的灰色外皮,仿佛可以见到里面的生物对于末日来临的惊讶与恐惧。
“是的。”少女甜甜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像浸过糖水的饼干,“末日来临了。”
“叮咚”,信箱里清脆的一声响。
“终于来信了。”
少女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去,一伸手,一个洁白的信封便落了出来,准确无误地掉进了她的手心。
封面没有任何标志。随着轻轻的一声“嘶”,封口处被利落地撕开,少女白.皙修长的指尖伸了进去,取出一张小小的字条。
随着越来越浓重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少女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扭曲。过了一会儿,她抬起了头,迎上了两人不解的目光:“你们有进化反应了吗?”
两人一齐摇摇头。
少女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来,随即又蹦出了一句:“走吧,带你们去第一个试验场。”说着便朝两人走了过来。
少女把拐杖放到三人中间,说道:“学着我的样子。”两人也把手放了上去。
少女低下头,嘴里默默念起了什么。余光中,田真真瞥到了少女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张字条,上面发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几乎在同一个时刻,拐杖通体发出了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在光圈的包围中,只觉得一番头晕目眩。等到光芒散尽,三人已经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了。
看着一人高的火苗紧紧舔.舐着自己的身体,田真真一动也不敢动。
“这……这是……”
“嘘!”少女把一根手指竖放在嘴巴前面,轻轻嘘了一声,眼睛便从前方石窟中探了出去。
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依稀能够看见一个石窟洞.穴。田真真想要从不断跳跃着的火焰中极力分辨逃脱的路径,却十分困难。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上渗出来,落到鼻子眼睛里,忍着火烧的疼痛,田真真差点晕厥过去。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终于回过神来。再一看,少女所在的地方火焰根本无法靠近——或者说奇迹般地消失了,露出恰好的范围让她自由活动。
再看看自己身上,雪白的皮肤上已经开始起泡了。难以忍受的疼痛再一次向田真真袭了过来,这一次,她恍惚间听到一个声音:“你们已经有进化的潜力了,只能靠外在的袭击催发出进化的能力,一定要坚持住!”
接着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在前面的石窟等你……”
田真真想抬起脚,然而格外费力。她低下了头,眼看着自己雪白的皮肤被烧成一寸一寸的焦土,饱满的皮肉在火的吞噬下瞬间凹陷进去,脚每抬起一寸,都像搬起一架飞机一样吃力。
她慢慢地向前挪去,在毫不知情的人看来,似乎没有移动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快要接近石窟了。田真真痛的已经失去了直觉,像在操纵着别人的尸体——恍惚间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大概是骨头间摩擦发出的声响。她的身上已经没有肉了。
这时候,火苗似乎感到厌倦了——它呼地离开了田真真的身体,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
没有了火苗的羁绊,行走的速度也快了一些。就差一步!踉跄着迈出这一步,田真真意识一模糊,猛地摔在了泥地上。
“醒醒!”再次睁开眼,眼前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完好的少女末末,另一个是跟自己一样的烧焦鬼——田风。
“我活下来了吗?”田真真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消失了,然而一低头,恐怖的一幕让她简直不敢相信。
早上穿的衣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不是整件——而是呈糊状,伴随着烧焦的痕迹,紧紧箍在身体上;干枯的手指脆脆地张着,轻轻弯曲,还会发出“咔咔”的声响;原本饱满富有弹.性的皮肤此刻已经荡然无存,连骨头都是焦的。此情此景,田真真居然莫名想到了烧烤摊。
“你没事吧。”田风扶着她的手,把她牵了起来。田真真看着他的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头发完全没有了,脸上只有一副紧巴巴的骷髅架子,上颌骨与下颌骨一张一合,时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看到这幅情景,居然有些想笑。
“可以了吗?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少女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
三人紧紧走在一起,开始打量着这个石窟。坑坑洼洼的石壁上不时挂下几个钟乳石,滴滴答答发出清脆的声音。
越往里面走,温度便越来越低。没有了脂肪保护的两人此刻已经冻的颤抖了。
经过了无数个弯弯绕绕的石窟,三人已经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这个石窟由于地势隐蔽,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田风差点撞到石壁上。
这时候,一束光顿时亮了起来,白色的光线填满了整件石窟。
少女举起拐杖,轻轻地把那张字条抛上了半空,紧接着即将落地之前,拐杖只一触,字条便顿时化作漫天的星光,消失在半空中。几乎在同一时刻,整个石窟便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游泳池。三人直直地落到了水中。
一阵刺痛的感觉传遍了神经末梢——冷水。
田真真是会游泳的。然而在这样的冰水中游泳不亚于一个年迈的老人赤着膊冬泳,更何况自己成了一副骷髅。
然而由于体重的优势,两副骷髅正轻飘飘地躺在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