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快说!”三三有些不耐烦了。
那蒙古人吓得赶忙说道:“我们大汗派我们分多路进入辽东,一路上不准杀人或劫掠,怕引起铁岭卫的注意。所有送进到这里便不得离开,说是有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穆广鹏问道。
“这个……这个,小的真不知道了……”蒙古人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逃过穆广鹏的眼睛。
三三和穆广鹏的师傅(实际辈分是师爷)周洛是锦衣卫北镇抚使,掌管着臭名昭著的“诏狱”,审讯手段多种多样,而且常年审讯经验,让他通过注意犯人的细微表情,就能准确了解对方是否说谎,此外还掌握了各种各样逼供、诱供手段。
作为周洛的高徒,穆广鹏在大明朝最高级别的审讯技巧培训学习中,自然也掌握了很多审讯知识和技术,虽然缺乏实践经验,但只要能够在实际操作时有效联系理论,也是极为有效的。
穆广鹏看到蒙古人犹豫的神情,更是坚定了信心,他的口中定然有自己需要的情报。
正所谓“官断十条路、九条人不知”,穆广鹏虽然不是负责审案的地方官,但凭借聪明的头脑,已经深刻理解了周洛所授知识的精髓。
穆广鹏看着蒙古人,微微冷笑,然后一副自信满满、得意洋洋的表情说道:“你以为我们没有充分的了解就会涉险来到这里吗?你说的这点儿事我们早已掌握,你们的目标是铁岭卫!所以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就回答你们和此地县令如何勾结,还有如何和日本人筹划合作的?”
一句话,让这名蒙古将官目瞪口呆,原来对方早已知晓本方计划,只是来确认细节而已。
他哪里知道,铁岭卫和县令的问题是穆广鹏和三三之前猜测的,而日本人更是因为刚才莫名其妙出现了日本忍者,才这样说的。
这便是官断十条路的“诈”字。穆广鹏问的时候,一直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所谓“定睛则有、转睛则无”,眼睛是不会撒谎的,此时的蒙古将官早已眼神发直,心里放线已被攻破。
“说吧,先说说你们和官府怎样勾结的?”穆广鹏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蒙古人无奈,只得如实回答:“去年开始,我们大汗就开始派人悄悄进入辽东。经过打探,这彰武县的县令马德武,为人贪财好色,所以就用黄金千两和美女十人贿赂于他。”
“他就这么容易被收买了吗?”三三有些气愤道。
蒙古将官道:“小爷,那可是一千两黄金啊,谁能不动心?还有那十名美女,可是我们大汗精挑细选的,其中还有两个俄国女子、两个日本女子呢。”
“呸!”三三听罢,狠狠啐了一口,怒冲冲说道:“这个不要脸的卖国贼!”
穆广鹏狠狠瞪了三三一眼,心里责怪三三对俘虏的话表现的过于激动,根本不像之前已经有所了解的样子,万一被对方识破,可是得不偿失了。
穆广鹏赶忙打岔,对着蒙古将官说道:“马德武的事我们基本了解,但你的话是否属实?我要看看,你说的和我们掌握的是否一致。”
三三也是一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穆广鹏的意思,赶忙住口。
好在这个蒙古将官被穆广鹏连虎带吓,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加上当时的蒙古骑兵,普遍是没什么文化的粗人,也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蒙古将官赶忙说道:“是是是,小爷自然是知道的。我们大汗和丞相都认定,辽东地区二十五卫所里,以铁岭卫的兵力最强,而且总兵李成梁率辽东铁骑常年在此驻扎(当时辽东军事总部辽东都司位于今辽阳市,下领二十五卫所和两个州),我们因为铁岭卫吃了多少败仗,所以这次,大汗决定先发制人拿下铁岭卫。”
“就请你们这一千多骑兵,就能攻下铁岭卫吗?仅辽东铁骑数量就比你们多得多,还有其他常规部队,你们能有胜算吗?”穆广鹏道。
蒙古将官道:“这点儿人自然是无法获胜的,所以大汗派人贿赂了彰武县的马县令,让他密不上报,先放我们进来。然后马县令再以假情报迷惑铁岭卫,将铁岭卫精锐部队调离卫所,我们这些人就趁机攻占铁岭卫。”
穆广鹏道:“那被调出的精锐,你们打算如何应付?攻下铁岭卫所,你们也守不住。”
蒙古将官道:“马县令会用假消息把部队引到大明边境的断风谷,那里事先已经埋好了大量炸药,我们在关外的五万部队已经进入辽东边境,还准备好了伏兵,打算一网打尽。”
三三和穆广鹏具是一惊,五万人马已经进入辽东了!
穆广鹏不露声色,冷笑道:“你们许给了马德武什么好处了?”
“额……”蒙古将官想了想:“具体我不清楚,好像是安排他做辽东的副总兵。”
三三在旁边嗤之以鼻:“嚇!都赶上李如松将军了。”
穆广鹏接着问道:“那日本人呢?你们是怎么合作的?为什么在你们的兵营周围会有忍者出现?”
蒙古将官愁眉苦脸说道:“这个小的真是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日本那边一直战乱(正是日本战国时期),听说有一个叫丰臣秀吉的日本人,目前已经基本统一了日本。好像之前他派人来,与我们大汗联络,可能是想进行联合。您说的忍者,小的我也见过,只知道他们跟着来到了这里,具体做什么就不清楚了。”
穆广鹏一瞪眼,说道:“你敢不说实话?忍者跟着来的目的,你会不知?是不是想死?”
三三立刻将刀往前一推,吓得蒙古将官鼻涕眼泪哗哗流下,颤抖着说道:“小爷饶命……饶命,小的……小……的……真是不知道,我知道的……都……都……都说了,小爷饶命……您饶命啊……”
看这将官确实不像说谎,穆广鹏沉吟半晌,说道:“你说实话,我就不杀你,但是我不能让你回去,你跟我去见总兵大人吧。”
蒙古将官心里自然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是无奈受制于人,只得被押着,随二人一起离开山林。
一路上三三边走边掩埋路上处理掉的蒙古哨兵尸体,还专门留了几具尸体,任由狼虫虎豹撕咬,给蒙古人造成哨兵被猛兽袭击的假象,故而没有因为哨兵失踪引起军营内的怀疑。
两人押着俘虏,走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路熟悉了),出了大山。
此时,天色开始微微发白,穆广鹏掏出信鸽,将情报和蒙古将官的口供飞鸽传书到铁岭卫。又给蒙古人换了一身汉人装束,关在屋子里。
一天之后,接到信鸽的铁岭卫,由李如松将军和千总郝大虎、雷亭杰亲自率领三千辽东铁骑和三千步兵来到小王庄。
两人把俘虏交给部队,由夜虎卫继续审讯。
李如松跳下马来到两人面前,哈哈大笑道:“好样的!你两个臭小子真是好样的!第一次行动就立下大功一件!本将一定禀报父帅,重重奖赏你们!哈哈哈哈!”
两人拜谢!郝大虎也来到面前,笑道:“小三子、小木头!真没想到,你们确实有些个本事,我郝大虎原本还不服气,现在我不仅服气,还由衷的佩服周老先生。”然后一转头看着雷亭杰:“还有一点点佩服我们的儒侠老雷了。”
雷亭杰笑笑,没有和他斗嘴,只是转头对李如松说道:“大少主,咱们剿灭山里的骑兵不是问题,问题是那五万大军,咱们还要早做打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