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被突如其来的三人都搞得有点头大,不知所措,均想到,你刘玉凤来就来呗,怎么还弄个买一送二呢,这又不是挥泪大甩卖,清仓大出血。
倒也不是袁家绝情绝意,不愿意与老家的亲人来往,只是感到二小的到访有些突如其来,有些措手不及,所以不喜。
袁野眼看场面僵住,老早地便将自己偷偷写信叫二表姐回来的事情坦白了,虽然大姐后来也给老家去了信,架不住刘玉凤哪句话说漏嘴了,交他的老底给揭露出来,便迎来一通竹板炒肉,到那里便顺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贯是我党对犯罪分子坚定不移的八字方针,若是不想将牢底坐穿,只有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罪行。
待等到家里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三堂会审问出结果来,那最后性质可就变了,竹板炒肉还是轻的,搞不好来个男女混和双打,到那时,袁野的底裤都要丢得精光!
等了半天,批头盖脸的指责批评并没有出现,袁野愕然抬头,没想到袁爸袁妈什么话都没说,并没有批评他什么胆大妄为,什么擅做主张。
二人心里也是亮如明镜。
就从这两日袁记里里外外的紧张程度看,一天下来,所有工作人员的衣衫都跟水洗过一样,累的不轻。
虽然说袁记一天的收入非常可观,然而面对如潮起潮落般的学生流,每日里的工作都跟打仗似的。别看平日里在袁记帮忙的人一大堆,实际上袁记在编的正式员工不过六人,像袁朝袁莉袁野是学生,九月一开学便过不来了,袁克成袁牧又是上班族,根本不济事。
整个袁记靠着这六名员工连轴转,才撑了起来。每天一忙起来,大家都恨不能项长三头,肩生六臂,现出哪吒法相以应付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往往一天下来,个个累得腰酸背疼、浑身乏力,长此以往,委实叫人吃不消。
看来不加工人,是绝对不行的,袁克成夫妇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正好看到刘玉凤意外出现,心下还是满高兴的,有她这样的熟人,那当然是热情欢迎。而且刘玉凤是她李梅的外甥女,也不是外人,做事麻利稳重,当初刘玉凤走的时候,袁妈还万分不舍呢,这一回终于得偿所愿了。
但是刘玉凤是刘玉凤,袁妈能接纳刘玉凤,不代表还要接纳那两个拖油瓶,虽然都是实在亲戚,大老远的从东北过来,走个亲戚,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哦,再多住些日子,半年也就顶天了,这些都没什么,可那两个小东西看着像是只住几天的架式么,那是准备在他们袁家安营扎寨,打持久战啊。
袁家终究不是收容所,什么人都能跑过来。虽然对亲戚这样说,很有些难听,可这正是反映了袁家此时的心境。
而且其中来的一位客人更是令袁妈颇不痛快,说不好听点,甚至有点厌恶,那就是任瑶,自己小姑子的姑娘。
看到小姑娘,眼前不由浮现出小姑子袁克聪那双精明的双眸,想起当年在陆南与小姑子的一桩桩过节,李梅心下便如鲠在喉。过往的恩怨重又像电影般在心头掠过,令她挥之不去。
此时的刘玉凤也是有苦难言!
说起来这一趟江城之行,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简直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她也不想这样的的,不想带这么多的累赘,可身不由己啊。
这些都是意外,强加给她的意外啊!
……………………
半个月前,陆南老家的刘玉凤意外收到袁野的来信后,高兴坏了,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当时欢快的心情,一股如愿以偿的心情由然而生。
当初离开江城的时候,袁野突然在站台蹦出的几句冒失之语将刘玉凤已然死寂沉沉的心思重又激活过来。带着一丝淡淡的希望之光,她回到自己东北的家。
下车伊始,但见村里遭灾的惨状,那还有什么心思再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成天除了忙于救灾生产,就是生产自救,活儿终究越忙越少。
直到陆南一切又恢复正常状态,那沉寂多日的心思又从最深处浮了出来,希望的小火苗在她的心头缓缓燃烧着,盼望南方的信件早日到来,可一天过去,一天过去,又一天过去……
苦苦等候的南方没有一丝音信传过来,刘玉凤那个希望的小火苗也在那不断地等待声中渐渐燃尽最后一丝光亮,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刘玉凤,不用再等了,不用再抱希望了,江城已经不会来信了,那里真的没有一点指望了!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刚熄灭了希望之火,袁野的来信便驾着祥云,伴着千条瑞彩和飘飘仙乐从天而至。那份滋味,酸甜苦辣一起涌了上来,说不出的一番滋味在心头。一时百感交集,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接到来信的那一刻,心儿登时便像长了翅膀扑楞年楞飞奔向南方,恨不得立马化身雁雀飞过千山万水,直扑江城,那个她日思夜想的江城。
这真应了那句话,女生外相,女孩子一旦铁了心想离开母亲,离开故乡,老娘即使用十匹马拴住她的心,也是枉然。
李蕙兰拉着二女儿的手,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要离开自己,去往江城那个遥远的地方,便心里不踏实,虽说那里有她妹妹李梅一家人的看顾,但毕竟不如亲爹亲娘来的实在。
但是过往该说的话,她和老伴翻来覆去掰开了揉碎了,不知说过多少遍,磨破了多少嘴皮子,然而二女儿刘玉凤铁了心想要远赴他乡,做为母亲又有什么办法呢?
儿大不由娘,随她去吧!
看二女儿刘玉凤雀跃的样子,估计是第二天一大早便想着去买火车票。
哎,李蕙兰不住地叹气,然后叫小儿子铁柱去把几个女儿女婿喊回来,一起吃顿饭,算是临别饯行吧。
家里大女儿和三女儿前些年都成了家,找了个老实本分的农家子,就在隔壁的村子,离的不算远。
等到晚饭的时候,四个女儿两个女婿和一个儿子还有两个小外孙一个不拉的聚在饭桌前,
席间老太太发话道:“今天算是给你们二妹饯行吧,明天她就要走了?”
全家皆是一惊,问道:“玉凤这是要去哪儿?”
“今天刚收到江城来信,你老姨喊她去南方帮忙。”
全家都知道刘玉凤的心气,她有一个梦想,一个奔向远方的梦想。虽然大家都不太赞同,但见刘玉凤心意已绝,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劝再多也没有用,也就没有多做规劝。
所谓苦口婆心全白费,不撞南墙不回头。
席间大家都衷心祝福刘玉凤能在江城好大展拳脚,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她的飞黄腾达。
小儿子刘铁柱一脸艳羡的盯着二姐刘玉凤,他也坐不住了,心儿早就飞出了陆南。
高晓松的一首歌《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里有一句歌词影响深远,甚得人心:“这个世界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人们都说这句话是一句鸡汤文,净扯些没用的高大上的理想和情怀,在袁野看来,那可真不只是一句鸡汤文那么简单。
高晓松这句话说的是没错的,每一个少年对远方都怀有无限的憧憬,在远方都有着他的梦想和希望。那里寄托着他们的所有美好,这是每一个少年青春的梦想,无关心灵鸡汤。
一听说二姐要走,少年不安于现状的心也蠢动了起来,他也不想一辈子呆在陆南,与父母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这不是他所梦想的人生,他也很想去远方看看,也想像二姐一样,有一个实现梦想的地方。
19岁的少年当场便央告母亲道:“既然二姐要去江城,干脆也带上我呗,我也想去南方看看,去看看小姨。”
李蕙兰如何能够答应,一则铁柱是他们刘家唯一的男丁,千顷地一颗苗,说什么都不会放他出去野的,出现任何状况,都无法向刘家列祖列宗交待,更何况是遥远的长江流域,鞭长莫及的所在。
二则今年春上,才托的媒人给这小兔崽子定了门好亲事,他就往南方跑,亲家不会挑理么?
李蕙兰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刘铁柱软磨硬泡,李蕙兰死活不松口,最后刘铁柱没折了,连饭都不吃,气哼哼地离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