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建良教授是医学院主任,有单独的办公室,此时,他正坐在沙发上,向来严肃的面容上带着满满的笑容,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
中年男人一身名牌西装,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眼中始终带着倨傲之色,少年则更坐无坐相,翘着二朗腿不停地抖动,嘴里还嚼着块口香糖。
“杜先生请放心,贵公子的入学资料已经办理妥当,随时都可以来上学。”吕建良将一个档案袋递给中年男人,讨好道。
“嗯。”中年男人倨傲地接过去。
顾钰锦一进门,便是见到这样的情景,目光在中年男人的身上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地移向吕建良,也没理会他还有客人在,直接了当道:“吕教授,听说您无故取消了我的实习名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吕建良一见进来的人是顾钰锦就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本还想敷衍几句把人打发走,这个女生他还比较了解,虽然成绩出众,专业知识过硬,但出身贫困,人也有点自卑,性子说是淡漠,实则沉闷,属于那种可随意拿捏型,但没想到这回既然敢对他这样不客气。
以前看在楚逸的面上对她好声好气,她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不成?
“顾同学,注意你对老师说话的态度?”吕建良板着脸,目光凌厉地瞪着她。
“我只是不想耽误教授接客而已,并无不敬之意。”顾钰锦意有所指道,无视对方凌厉的目光,不卑不亢地接着道:“若有不敬,请教授原谅我焦急的心情,还望告知。”
吕建良噎了一下,不耐烦道:“你的实习名额确实被取消了。”
“为什么?教授为什么要取消我的实习名额?”
少女一身利落打扮,牛仔裤白衬衫白球鞋,窗外的光线照射在她的身上,那张白皙清秀的脸仿若有浮光在流动,尤其是那双漆黑幽深的瞳眸,仿若古老的墨玉,平静内敛,没有愤怒,没有羞忿,没有焦急,看不出一丝情绪,就好似她的质问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
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没想到还是个有趣的人,中年男人和坐没坐相的少年带着趣味上下地打量着,目光直接而赤果,竟是一样的神色。
被一个学生当面质问,吕建良却是气得不轻,正想把人直接轰出去,眼角余光瞥到中年男人的目光正好落在顾钰锦的身上,精明的眼珠一转,摆出为人师表的样子道:“顾同学,你的名额被取消,老师也很是遗憾,不过你的资料不全,审核不通过,又一直联系不到你,老师也没有办法。”
狗屁,她一个在校学生,所有的档案资料都在学校,考核之时该填的该交的,她一样都没落下,居然会出现实习资料不全的情况?还说什么联系不到,哼,将她的电话号码拉黑了自然联系不到了。
顾钰锦被这无耻的话气得直想爆粗口,但是还是将这股火气压下,她今天可不是来闹事的,何况如果他真的抓住她资料不全这一点,虽然荒唐,可也反驳不了,至于联系不到……
当着在场三个人的面,顾钰锦掏出手机,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下,直接拨了吕建良的号码,还开了扩音,安静的几秒,手机里便传来了声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按掉手机页面,顾钰锦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教授您身为这届实习生的负责人,手机却二十四小时关机,似乎不好。”
被她这一手弄得一懵,吕建良一时没反应过来,顺手竟从口袋掏出手机,任意一按,屏幕瞬间亮起,很明显,他的手机并没有关机。
看到这一幕,顾钰锦眼中暗光划过,面上适时浮现犹疑之色,不解道:“咦,教授您的手机是开着的啊?可为什么我打过去却是关机呢?这种情况……教授,您把学生的号码拉黑了?”
按住手机的那一刻,吕建良就反应过来,再听她的话,脸上尴尬之色闪过,随即想明白过来,不禁怒道:“胡说什么……”
不等他说完,顾钰锦就出言打断,语气带着委屈之色:“教授方才还说联系不到学生,可学生还打过电话给辅导员请假,并没失联,且一直有打电话给吕教授却从未打通过,原来是被拉黑了,教授,您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故意取消掉我的实习名额。”
一再被质问,吕建良觉得自己身为教授的尊严被践踏了,当了这么多年教授,又是学院主任,哪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的,一个被抛弃的穷学生竟敢在他面前放肆,让他在杜先生面前丢脸。
于是当即冲着顾钰锦就恼羞成怒骂道:“我是学院主任,想取消谁的实习名额,就取消谁的实习名额,不用原因,谁敢追究一个字,我让她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这已经是赤果果地威胁上了,大学四五年,就为了那一纸毕业证,哪个学生不在意,作为一个老教授,吕建良最清楚学生的弱点,但凡拿捏住这一点,没有学生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