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化万物”四字真是平地一声惊雷,在场除却昆仑、天山、峨眉这些主流剑派,其它门派势力或游侠,也是用剑占据了大半,他们无一不是疑惑满腹,一头雾水。他们一生用剑,这种剑道至理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天下之大,用剑者如恒河沙数,能达到“人剑合一”已是冠绝一时的人物,而“万物为剑”也只是隐隐听闻过,那是多少人一生仰望的境界,平生无缘一见,至于“剑化万物”就算是源远流长的门派、宗门里,那些硕果仅存的老辈人物,只怕也是模糊不清的。
白魔清浅的眼仁里闪过一丝惊色,“剑化万物”就像一记鼓锤敲在了他的心里。虽然他知道不同的人对剑的认识、理解和感悟都会有所不同,所衍生的道也是繁杂无计,各有异同,但是张元宗的这种境界还是让他无法再安之若素。
虽说大道三千,没有高低之分,可是这个高低乃是针对永恒时空而言。任何一种道放在浩渺宇宙和万古千秋的范围里,都不可能长盛不衰。盛衰轮替,枯荣转换,那是自然的法则,但是人不过浮生百年,岂能同岁月相比拟,而道的延续不知耗了多少浮生百年。
若是着于眼前,道的不同,境界的迥异,暂时是存在高低之分的。“剑化万物”无疑在剑道上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空前绝后,无人能出其右。这种境界的领悟是可遇不可求的,就算告知你其中的奥妙,几乎也难以掌握。
武圣殿顶,两人遥遥相对,虽然同是风华正茂,但是白魔心知自己不知比之大了多少年岁。张元宗如斯年纪,竟有这样的卓识,不得不让他心生佩服之意,这个年轻人就像一座冰山,其一角已是惊才绝艳,更遑论其隐藏蕴含的背后是何等无法想象的瑰丽。
白魔静默不言,微微思量之后,双掌突地变化手印,顿时狂风大作,虚空中有莫名的东西在牵扯流动。他化为飓风的中心,以自身为引子,带动空气狂暴肆掠的变化。陡现的狂风席卷了整个观心峰顶,尘土飞扬,吹得众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渐渐的,沅沧江的水面汹涌澎湃,潮水激流勇进,若是万马奔腾,而狂风灌入石穴,啸声大涨。在越来越强烈的涛声和啸声中,众人脸色一阵发白,忧惧不定。白魔举手投足之间,融于天地,让自然为其作势,当真是惊世骇俗。
如白魔以及方才朱浩昌这样的绝世人物,武学修为早已超凡脱俗,进入了另外一种玄妙的境界,可以感应自然之道,引天地之势加身,难有人匹敌。白魔这一招名为狂风印,乃是以寂静处衍生风息,既然张元宗方才的剑化为了一道风,那就用更狂暴的风来击溃他。
狂风印已成,沉沉地向张元宗压去,白魔心中突然有一丝期待,不知对方会如何应对,又能剑化何物,才能克得了这肆虐的风。狂风印之下,无数道利刃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几乎势将张元宗化为飞灰。
张元宗在一片惊惧的目光中茕茕孑立,脸上是淡淡的沉寂,他平息静气,抱神守一,无视那迎面而来的狂风。铁剑陡然刺出,简单至斯,犹如以卵击石一般,然而众人在愕然之际,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各种奇怪的念头。
那是一道日光,一道月光,一道星光,一道火光,一道烛光,一道荧光,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不同的感受,总之那是一道光。狂风暴虐,焉能困得住光?那一把剑在继风之后,化为了一道光,能破一切虚应之物的光。
白魔微微一怔,冷漠的脸颊终是露出一丝异色,狂风印前的狂风被那一道光穿透。张元宗手中的铁剑来去自如,毫无阻碍,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之下,毫发无伤,而那阵凶猛的风也一阵凌乱,竟逐渐平息下来,所有凌厉的攻势化为无形。
两人这一招又是平手,众人心中纳闷,白魔的攻势在威力与声势上绝对是震古烁今的,无人可挡,可是张元宗总能轻易地击溃,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他们不知张元宗出招看似轻松平常,实地里却是凶险万分。
精神、心境、内息俱融为一体,经脉、丹田相互顺应大势,随时感应自然之道,进入天人合一之境,若因疏忽出现纰漏,白魔手印之下危险之极自不必说,而自身天地将会奔溃,五内俱焚,有性命之虞,因此剑化万物岂是一件易事。
白魔见自己两大手印接连无功,竟不以为意,反而轻笑了起来,像张元宗这样的对手是令人欣喜的。那种心境上登堂入室的奥妙,令他产生了兴趣,如今以他的修为要想在武学上取得突破,也只能闭门造车,几乎难以从与他人的切磋中获得启迪、借鉴,而张元宗却带给他一丝契机。
接下来,白魔更多了一些洒脱的意味,光明印、若水印、阴鬼印接来击出,皆有波澜壮阔之势,或明耀炙心,或绵柔软骨,或阴冷寒髓,当真各有匪夷所思之处。张元宗身与剑合,融合大势,剑化万物,一把铁剑横空凛然,当真是达到了用剑的极致。
然后,两人皆是凭着灵犀,随心所欲,出招早已超脱天下武学藩篱。周遭群雄,仅有屈指可数的几人还能心有所感,剩下的几乎全是懵懂一片。不知不觉,两人相斗已过一百招,但是仍旧没有停止的意思,人群中的慧明大师几次欲言又止,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大约一百三十招过后,两人仍旧势均力敌,突然他们很有默契地戛然收手,天空中的云团顿时**云散,观心峰顶恢复了宁静。白魔双袖低垂,白衣清寂,眉目雅致,眸光灿烂,紧紧地盯着青衫寥落的张元宗。
半晌过后,他连连喝道:“好!好!好!”然后身化白鹤,径直凌空向观心峰下掠去。虽不知白魔为何主动以百招为限,让自己输了这一场,不过他积威已久,“星君”冼星见、阴阳鬼等太一教众人,无可奈何,也只好迤逦离去。
群雄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即将这一战轰传天下,江湖不为之而沸腾不足以平复他们的心。这个名不经传的男子竟与魔教白魔大战一百三十招,丝毫不落下风,照此情形,胜负也是难以预料的,他完成了一件本不可能完成的事。
巫千雪眼眸中突然有些湿意,那一袭青衫实现了他的承诺,她不用再回到噩梦一般的九幽山。剩下的就是鼓起勇气直面生的痛苦,打开过往的心结,让自己在血腥、阴暗、悲苦、凄伤中浴火重生。她露出了一丝浅笑,堪破自己一直存在的心结。
张水衣早已喜形于色,与有荣焉。巴不得告诉所有人,那个卓绝不凡的男子乃是自己的大哥。花未眠的嘴角挂着微笑,当真明艳无双,魅惑以极,而秦少游、梁临川也是面露喜色。倒是子虚不知为何,陷入了沉思之中。
云家那边,心情却是复杂的多,虽然太一教退去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张元宗之威让他们心中惶然,如此惊采绝艳之人,云峥如何才能成为最后的胜者,站立巅峰。张元宗与云峥有极为深厚的情谊,他们是知道的,但是对于最后的结果,却是喜忧参半。
由此武圣殿四方比斗,来势汹汹的太一教、龙门已是铩羽而归,仅剩云家和张元宗一方。这个结果只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最后的巅峰之争,竟然是在张元宗与云峥之间,其中的出入大了去了。
一个是初出茅庐就声名鹊起的张元宗,一个是享誉盛名的云家大公子云峥,俱是天资卓越之辈,孰优孰劣,难下定语。虽然张元宗方才两场大放异彩,更是与白魔斗得旗鼓相当,但是云峥乃是四大世家之首云家的大公子,下任的掌门,实际执掌云家已是五年,名声斐然,早已是同四大世家、五大派的掌门一般的人物,其取胜的呼声居高不下。
待众人的议论之声渐息之后,云峥纵身上了武圣殿顶,袖口衣角处的彩云呼之欲出,带着一丝飘然之意。眉眼间带着点滴张扬的笑意,阳光扑在他的脸颊之上,轮廓分明,俊朗不凡,整个人天生透着高贵而谦逊的气质。
张元宗温和着望向云峥,他们终于相逢在最后一战,这是武圣殿比斗最好的结果。云峥临风而立,一副风神如玉的模样,恍然间同十六年前的小孩相重合。时光荏苒,日月如梭,稚子长大成人,已是享誉江湖的人中龙凤,张元宗不由会心一笑。
云峥微笑道:“请大哥赐教。”张元宗不觉莞尔,淡笑道:“我会全力以赴,你可别掉以轻心,我们好好切磋一番。”全力以赴是对人的一种尊重,张元宗心知肚明,所以如是言道。云峥心中颇为欣慰,点头道:“我会的。”
两人也不多言,人到剑至,张元宗一反常态,率先出手,随即铁剑大绽光华,重彩层层叠叠,若九天云霞漂浮,当真夺人心魄。一剑既出,仿若千万剑同出,那种惊天的锐气肆意纵横,周遭诸人此时从剑化万物的茫然中清醒过来,这才是他们熟悉的剑。
无数道剑芒融合剑意,化为无数锋刃,向云峥围攻而去,众人虽然已见过超乎想象的交手,但是这种出剑仍旧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此剑之上,神魔威赫,此剑之下,苍生无辜,这种直接的剑法大招,让他们惶然。
云峥直面剑芒,笑意不减,明亮的眼眸被剑光镀上了彩色,他的剑突然出鞘,那一剑正如白云无根,飘忽不定,带着一股潇洒意味。那剑好似化身为一条金龙,在云层中遨游翻腾,偶尔露出的真身,赫然威严惊世,蕴含着莫大的威能。
突然,长剑上氤氲着的一团光晕,四散激射,威势无与伦比,虚空中传出“嘶嘶”之声,轻而易举将及体的凌厉剑芒斩碎。他始一出剑,就强横无比,以高绝的修为和非凡的剑法,强势地击溃了张元宗的攻势。
两人在剑上的造诣炉火纯青,各种精妙绝伦的招式层出不穷,剑华一阵阵爆裂,犹如烟火阜盛,绽放出百紫千红的斑斓,日月也会因此黯然失色。两人俱与剑融为一体,周身散发出的剑意笼罩四野,众人全身如遭针扎,手中长剑一阵震颤。
武圣殿顶剑痕密布,晴空也似在两人一次次的交手中显现裂纹,他们纯粹地施展剑法,锋芒之盛不可一世。若不是众人身在武圣殿四周,只怕早已为剑风所伤,他们惊惧中带着一丝陶醉神往之色,这般高手,何人不想身为?
昆仑的剑法浩然,剑势大开大阖,天山的剑法极重技巧,杀伐决断,而峨眉的剑法走灵动一路,出剑无影。这三派的剑法在江湖中皆有赫赫威名,门内更有潜修已久轻易不出的前辈,在剑法一道的修为是不可思议的。
他们的眼界较他人高出不少,因此更能体会到张元宗和云峥此时所施展的剑法是如何的卓绝不凡,他们的剑法没有固定的风格,却是玄妙异常,剑出法随,当真是剑客一生的梦想。
两人似乎有意卖弄,磅礴雄浑的内力源源不断,如山岳如海洋,精纯厚重,辽阔无垠,沉沉地四散压去,两股汹涌的力量相互冲撞、混流。众人顿觉逼仄难耐,犹如黑云压城一般,不由心惧两人修为之高。
两个人,两把剑,一次次在天穹之下交锋,剑光暴涨,欲要刺穿漂浮的流云,欲要刺瞎众人的双眼。似乎天地间最耀眼的就是这两把剑爆射的夺目光华,杲杲骄阳也躲进了云层,湛蓝的天宇也紧张地绷紧。
迸射的剑气在虚空中铿然有音,斩落的石屑纷纷飘向众人,武圣殿陨石之坚,绝世罕见,却也在剑威之下遍体鳞伤,好不骇人。无论是剑的无匹威力,还是剑法的绝伦玄妙,皆惑人心神,震慑世人。
俗话说好菜还需好的食客,张元宗方才的剑法较为玄奥,众人看不透玄虚,而此时施展的剑法符合了世人认知,带给了众人最直接的震撼感受。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如此说来,诸般群雄竟都不是好的看客。
张元宗同云峥约好一般,大肆展示剑道的绝世力量,毁灭无敌的气息席卷整个观心峰顶,在众人一阵阵的心悸中,他的声名比之方才又盛了不少。他仅用三战,就让自己成为江湖中的巅峰人物,不过这三战岂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就在两人如火如荼地斗到上百招之后,云峥的长剑突然脱手而出,化作一道白虹向张元宗斩去,诸人正自犹疑间,张元宗手中之剑已是迎了上去,然而那把飞来的剑竟灵活地避开了迎来之剑,从旁侧向张元宗刺去。
这一变故顿时引起群雄失声大叫,还不待众人回过神来,那把飞剑竟凭空与张元宗斗了起来。反观云峥本人竟隔空气闲神定地比划各种手势,所有人见此情形,心中突突冒出难以置信的念头:他竟是隔空御剑!
张元宗眸子一亮,透着些许惊艳之色,嘴角挂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那把飞剑犹如具有生命一般,端是灵巧无比,快逾闪电,它左右腾挪,来去自如,凛冽的剑锋一次次擦身而过,让人防不胜防,真是险之又险。
常说厉害的高手与人比斗,不会存在破绽,乃是相对于对手而言的,不过因为距离、角度、方向等因素,对手不能抓住的破绽也就算不得破绽了。然而此剑之下,任何人皆破绽百出,它突破了人力和距离的局限,可以从任何角度进行攻击,而距离更是如若无物。
“御剑术!”人群中一位江湖宿老声音颤抖道,他的神色颇为兴奋,仿佛是他施展这般奇术一般。刹那间,喧哗议论之声甚嚣尘上,隔空御剑,这是传说中的武学,属于剑仙一流,然而世上岂会有剑仙,不过御剑术却是明明白白展现在众人眼前。
云家众人也是一脸惊诧,显然他们对云峥通晓御剑术也不知情,云珵、云简等人蘧然站起身来,不由面露喜色,云殊却是一脸阴沉,眼中是掩饰不了的嫉妒和恨意,而云泽在一旁面无表情,紧紧盯着殿顶的云峥。
云峥,白衣飘然,彩云浮现,双手横比斜划,长剑凌空劈斩,剑气纵横而出,光华忽明忽灭,如此神乎其技,当真直如剑仙临世。御剑术,神话中的手段,活生生在云峥的手上绽放了绝世的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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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术!”身旁的檀木茶桌被老太君一掌拍裂,堂下之人战战兢兢,不知老太君为何如此盛怒。鱼清池忙轻声道:“太君息怒。”老太君怒色一隐,对着堂下之人挥挥手,那人如蒙大赦,忙急急退去。
见那人离去,老太君怒色又现,冷冷道:“云峥好深的心机!我当真是小看了他,他倒真是天赋异禀,竟然连御剑术都修成了。”鱼清池秀眉一皱,岔开话题道:“什么是御剑术?清池怎么从未听过。”
老太君沉默良久,缓缓道:“云家传承几百年,其绝学威震天下,谁人不敬,这也是云家的立世之本。可是天下人不知道的是云家最神秘的武学却是一门御剑术,此剑术当真是武学中的异类,御剑凌空,杀人夺命易如反掌。”
鱼清池疑惑道:“为何从未见过云家有人施展过?”老太君冷哼一声道:“那是因为云家三百年来无人练成御剑术。”鱼清池闻言“啊”的一声,老太君叹了一口气道:“御剑术历来仅有云家掌门一脉有资格习得,不过倥偬多载无人修成。”
鱼清池接话道:“这御剑术定是玄奥无比,难以参悟。”老太君黯然道:“连老四如此天赋卓绝的人都参悟不透,可见御剑术之艰涩深奥。不过话说回来,云澜还真是有个好儿子,他隐居这些年只怕也暗喜不已。”
鱼清池却不好言语,清绝的脸颊流露淡淡的哀愁。老太君的怒意渐渐消去,她心中默默的筹谋着,云峥修成御剑术是她始料未及的,他成为云家掌门的胜算愈加大了。如此看来,那计划是必须尽快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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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术这门神奇的武功,让群雄陷入了疯狂之中,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奇”而言,又有什么武功能同它一般,杀人夺命、取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龙门剑气已是惊艳世人,不过御气却及不上御剑来的直观而震撼,江湖上也有劈空掌之类隔空伤人的功夫,同御气有些相似,但是御剑术可真是类同于仙术一流,独此一份。
五大派惊骇之余,不由心中计较,云家的底蕴还真是深厚,若不是此次比斗,只怕无人知晓云家竟还掌握一门天下奇术——御剑术。在门派的发展上,他们只怕要从新估量云家的重量和地位。
武圣殿比斗的精彩程度超乎想象,千变万化术、阵法、青雪刃、星辰剑诀、纯钧灵魄、龙门剑气、御剑术等等纷至沓来,一次次轰击众人脆弱的心,而且似乎天下高手都汇聚于此一般,着实让无数人汗颜不已。
只见场中,两人的身影乍分乍合,云峥一手御剑,一手与张元宗连轰数掌,而张元宗手中铁剑快到极致,恰如其分地与神出鬼没的飞剑相击,青衣袖袍鼓鼓胀胀,内力蓬勃而出,与云峥斗得平分秋色。
两人内力的运用,时机的把握,都娴熟而精确无比,而武学一道浸淫颇多,掌、剑、拳、指、腿及身法皆有深足的火候。一时间,两人各尽所能,各种绝学层出不穷,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群雄见他们洋洋洒洒斗到五百招开外,出招不见颓势,胜负仍旧难以预料,心中向往之心愈重。接着两人酣畅淋漓斗到七百招,斗得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似乎这一战三天三夜也不会结束。
正在此时,云峥突地洒然一笑,变化手势,飞剑忽的化为一道亮光一飞冲天,似要穿云破霄而去。张元宗铁剑斜指,微微抬头,纯净的蓝天闪烁着一点光亮,刹那间那点光亮越来越大,竟是那把飞剑向他轰击而来。
锋芒如星辉洒落,遍布整个武圣殿顶,那柄急速直直飞下的剑,真似云霄之上的神灵御使的仙剑,亦或是轰然击下的九天神雷。倏然而至的飞剑弥散着惊世的杀伐之气,沛然莫当的力量似乎要将武圣殿一并轰塌,这一剑之威已是当世难寻。
张水衣等人不由面色微变,紧紧盯着那柄剑气爆射,威势无双的飞剑,此剑之下生灵涂炭,生机灭绝,仿佛整个天地间只有这把剑才能存于当世,余下芸芸都将化为齑粉,飞灰湮灭,难道云峥要置张元宗于死地不成。
飞剑惊世的风姿转瞬间已降临张元宗头顶三丈,不过他面色平淡,浑身突然冒出一层淡淡的白气,而头顶的白气更加浓郁,竟达到二尺之厚,翻涌之间犹如白莲盛开。真气化形,内力修为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的征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雄浑的真气护住全身,抵挡住飞剑的锋锐。铁剑反手一转,剑影幢幢,内力催激之下,剑芒竟似火山爆发一般,陡然喷射而出,直直迎上那一柄天外飞剑。两把绝世风华的剑义无反顾地在武圣殿顶相遇,天地猝然一暗。
诸人木讷一片,痴痴地望着半空,却似什么也没瞧见,连惊惧都忘却了。这种斗剑几乎难存于世,如此之威只怕会遭天地嫉妒,降下天谴。汹涌的劲气四散蓬发,众人顶住压力连连后退,压得他们都喘不过气来。
更甚者,边缘的剑气逸散出去,射向四面八方,众人一片惶恐,老辈人物纷纷运功为晚辈抵挡,始一出手,顿时如遭电击,气血翻涌,好不容易才化解,仍不由冷汗涔涔,心有余悸,而峰顶唯一的几棵树木却没有那么好运,即时被几道剑气轰断。
璀璨剑华消散后,张元宗身形一颤,不由退后三步,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而云峥纹丝不动,卓然而立,飞剑业已回到他的手中。这时候,忽的一阵风吹过,撩动他们的衣衫飞扬,也许还吹皱了心中的那一湖碧绿的水。
张元宗苦笑道:“御剑术,当真厉害,今天有缘一见,幸何如之,我输了。”云峥面色古怪地望着张元宗,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他心中没来由的五味杂陈,心绪复杂莫名。御剑术的确是他最大的依仗,可是他真没想到自己会赢得这一战。
张元宗与云峥静立武圣殿顶,天光明鉴,江水滔滔,他们乃是最耀眼的星辰,相互竞辉。被惊得鸦雀无声的群雄在此时却缓了过来,顿时山呼海啸一般的喝彩一浪高过一浪。群情犹如开闸的急湍,浩浩荡荡,一泻千里,可是似乎仍旧难以一舒胸臆。
武圣殿比斗,高手云集,刀光剑影之后,谁立巅峰,乃是云家大公子云峥,其绝世风采令人叹为观止,正道武林第一少年高手之名只怕就此落在他的身上。江湖风云变幻,人物**,自此以后将会有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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