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酒有好酒 宴无好宴
作者:张十三画      更新:2019-08-25 11:16      字数:7619

若从半空俯瞰兰月轩,层层的院墙如是莲花花瓣叠叠相拥,可是也围不住人奇诡的心。高门大宅,朱门深院,里面演绎着怎样的光怪陆离,人的心思千转百回,是道不尽的喜厌爱恨。

兰月轩的堂中总有匆匆而安静的人影,他们每一个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此时堂中仅有四人,老太君、鱼清池、云峰、云霄,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像深夜的湖水,静谧中藏着诉说不尽的深邃。

老太君淡淡道:“这一次是我们疏忽了。”这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然而云峰、云峥感受到老太君眼中射出一丝冷光,心中一凛,如芒刺在背。云峰沉默不语,云霄忙道:“太君息怒,是我等考虑不周。”

老太君闻言怒喝道:“考虑不周?岂止是考虑不周!云峥这几年来的手段和智谋,你们又不是没领教过。这一次,你们如此掉以轻心,真是愚蠢之极!”云峰、云霄顿时心中一跳,噤若寒蝉。

堂中的氛围陷入沉寂之中,仿佛空气变得沉重起来。半晌老太君怒色隐去,缓缓念叨道:“宋文卿,宋文卿……,我们真是忽略了这个人。”云霄见势道:“一封信支走了莫忆这个高手,却没想到又来了个和尚。要不是这个和尚,张水衣岂会清醒过来,本来有一场好戏,全被他破坏了。”

老太君眸光微动道:“清心法咒,岂是平庸之人能够修习的。清池,你说呢?”鱼清池轻声道:“修行至今,也只初窥门径。”老太君盯着鱼清池,目光难得有一丝温和,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要不是你适合这门功法,我也不会为你求来。”

云峰、云霄心中诧异,清心法咒的无形威力,他们已经间接领教过,当真不敢再以身试法,没想到鱼清池也善于此道。老太君又道:“宋文卿此人,以后多多留心。”云峰、云霄忙齐声道:“是。”

云峰问道:“张元宗、巫千雪还在云家,接下来该怎么办?”老太君微微思量道:“这七日内,你们不可轻举妄动,清池的病要紧。”鱼清池闻言身影轻晃,若不是巫千雪需为其诊治寒疾,只怕他们还没有这七日的安宁。

云峰又道:“那七日之后呢?”老太君眸子微垂,微笑道:“你们立即着手发帖,云家于四月十五晚设宴,宴请各派前辈长老和江湖名侠,一尽地主之谊。”两人闻言一惊,四月十五日就是第七日,老太君似乎比他们还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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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的宁静在诗画辉映的云家,更显的闲适轻松。巫千雪每日为鱼清池施针,与老太君相见在所难免,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坦然处之。除此之外,张元宗要么同巫千雪游湖赏景,要么同云峥饮酒切磋,要么屋中趺坐冥思。

在巫千雪最后一次施针之后,张元宗同她出了兰月轩,心中感受自是不同往日,这几日刻意的宁静只怕要结束了。两人心中淡然,缓步回到住处,还不待坐下,云峥的声音已经遥遥传来。他含笑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圆脸孩子,捧着硕大的托盘,放着四套各异的酒壶和若干酒杯。

张元宗笑道:“怎么这个时候想起要喝酒?”云峥微笑道:“一来我知道大哥明日将要赶往囚龙寺,而今夜之宴只怕酒无好酒,二来还要求大哥一件事。”张元宗“哦”了一声,道:“到底有何事?你只管直说。”云峥含笑道:“此事等大哥尝完这些酒再说。”

张元宗佯装不满道:“你是打算先堵住我的嘴,让我不得拒绝,不过我可没什么君子之风,不一定答应。”云峥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这四壶酒绝对不会让大哥失望。”此言勾起了张元宗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样的酒让他如此笃定。

张元宗、巫千雪、云峥在院中亭下坐好,那孩子侍立一旁,阳光温煦,微风清凉,好不舒意。那孩子一言不发,摆放好精致银杯,拿起一灿然生辉的银制酒壶,为三人各斟了一杯。云峥道:“这第一杯酒名叫一线喉。”

张元宗惊异道:“这名字倒是古怪。”他端起酒杯凑近鼻下二寸,微微一嗅,酒气极为清淡,若有若无,垂眼一瞅,酒色清洌可鉴,几乎能都照见人影,若不是还有些丝丝酒味,只怕真如清水一般。

张元宗微微一顿,饮了这一杯,此酒在口中平和清淡,几乎是寡淡无味,他咽下之后疑惑地望着云峥,而云峥却是但笑不语。忽然,胃中似乎酝酿出一团火气,沿着食道,直奔咽喉,贯入口腔,一路攻城略地,酒气冲撞之下,只觉脑中轰然作响,浑身是酣畅的舒爽。张元宗不禁道:“妙,妙,妙。”而巫千雪也是微微一愣,淡红浮于脸颊,更添了几分妩媚。

待饮酒之人回味方酣,那孩子见机另换了橡木酒杯,拿起橡木酒壶又斟了三杯。云峥道:“这第二杯酒名叫暗香浮影。”张元宗持杯一闻一瞧,酒水泛着淡淡的琥珀色,犹如黄梅落入,杯中涟漪微漾,而酒气却是猛烈异常,犹如一团烈火。

闭眼饮了这一杯酒,入口初时虽烈,颇感不适,似乎要灼伤口腔,但咽下之后反而感到温和醇厚,似乎浓烈的酒味只停留在口齿之间。接着一股如兰似梅的香气缓缓升起,压住呛辣之味,盈盈于整个口腔,连七窍都弥散出淡淡的香味,令人沉醉。张元宗连连道:“好,好,好。”

那孩子恍若未闻,估摸着几人口中酒香淡去,径直又换了白瓷酒杯,拿起一白瓷酒壶,斟了三杯。云峥道:“这第三杯酒名叫岭上雪。”有了先前的经验,心中不免有了几分期待。这杯酒毫无异香,散发着最本真的酒味,酒色也算得上清净,它似乎就只是一杯中规中矩的酒。

酒下咽喉,顿时一股清凉的之意贯穿四肢百骸,好似尝了一口峰巅的白雪,不似寒冰的冷意,也不似泉水的清冽,带着孤寂之后的冲淡。它冲涤着身心里的万念,欢喜悲忧俱沉寂了下来,心境也有了变化。这杯酒竟有安心凝神之效,令灵台清明心绪安宁。张元宗阖眼回味,喃喃道:“绝,绝,绝。”

半晌后,圆脸孩子又取出青铜酒杯,斟了青铜壶中的酒,每人却只斟了半杯酒。云峥道:“这最后的这杯酒名叫忘情。”青铜酒杯中酒色清亮味芳醇,无邪杂气味,虽不知其奇在何处,倒也算是酒中上品。

饮之,舌头搅动,酒气顿时从鼻腔泻出,酒味最初微甘,接着转为微苦,这甘苦来回转换,好似人生沉浮,生之五味皆在这半杯酒中。恍然间,张元宗陷入半醉半醒之间,面容淡然,而眼神迷离。

这半杯酒似乎让心都醉了,思虑变得模糊迟钝起来,然而却又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清晰和模糊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合二为一。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清醒着,只觉得忧虑全消,心无挂碍,飘然如仙。

那孩子见状,又为三人斟了半杯忘情,张元宗持杯入口,顿时又清醒过来,竟怔住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这忘情酒真乃酒中极品,万金难求,其中妙处真是无法用言语诉说,他虽不是酒中行家,却也为之神魂颠倒。

喜极而泣,或怒极反笑,都说的是物极必反的道理,欢喜到极致处也会产生悲伤的情绪。此时,张元宗正是如此,他久久沉溺之后,叹了一口气,道:“这四种酒,得之一种已是福缘深厚,没想到你却得到四种,特别是这忘情,可谓稀世之珍。”

云峥道:“一线吼、暗香浮影、岭上雪,整个武林也只有两人能够酿造,而忘情已成绝响,若那两位酒中仙都不能钻研出配方,这种美酒今后再也喝不到了。”张元宗露出无奈之色,摇头道:“我现在真的有些后悔喝这些酒了,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你所求之事,只怕我真是难以拒绝。”

云峥闻言笑道:“大哥后悔也来不及了,还不如将这些酒都喝了,也才对得起自己的后悔。”张元宗摆手道:“慢着,先说说你所求之事,酒再喝不迟,忘情如此厉害,可不能让你算计了我。”云峥大笑过后,正经道:“我想大哥收这孩子为徒。”

张元宗闻言一怔,细细打量那个孩子,若是闭上那双大眼,圆脸显得可爱憨厚,极是讨人喜爱,而一旦睁开双眼,眸子清澈明亮,灵气逼人,直觉这孩子天真无邪,心无微尘。他低头静立一旁,若不细察,发现不了他的余光若有若无瞟向他,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张元宗好奇问道:“他是你兄弟?”云峥摇头道:“不是。”张元宗又道:“他是你晚辈?”云峥还是摇头道:“不是。”张元宗抚掌道:“这倒奇了。”云峥一本正经道:“他是一个孤儿,我无暇教导他,又不想浪费了他的天资,思来想去还是大哥最为合适。”

张元宗沉吟半晌,方道:“你不知道龙门的规矩,这事你算是白白浪费好酒了。”云峥眉头一皱疑惑道:“大哥但说无妨。”张元宗静声道:“龙门在收徒一事上,极为谨慎严苛,更有七十二条门规详细列出了收徒的条件,缺一不可。”

云峥闻言顿时目瞪口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张元宗接着道:“而且我现在还没有收徒的资格,也许这一生都不会有。”云峥更是一惊,张元宗若不是太过年轻,称一声武学宗师也不为过,却未想到他却没有收徒资格,若是说出去,不知要羞煞多少师父了。话既然已说到这份上,他也不便强求,只好遗憾地呆坐一旁,张口无言。

忽然那孩子皱着小眉头,抬头坚定道:“我可以等,等公子有资格收徒,而我也符合条件的时候,再拜师不迟。”几人闻言俱是一奇,张元宗盯了他半晌,然后问道:“若拜你身旁这位云公子为师,必定受益无穷,为何还要舍近求远?”

孩子不答反问道:“公子幼时,只怕三流人物也能做公子师父,而如今心中可曾侥幸遇到了现在的师父?”张元宗一愣,转而问道:“拜云公子为师父,你将来也会像我一样,心中侥幸得遇良师。青出于蓝,也指日可待。”

云峥抱怨道:“大哥,我就如此不济么,这么容易就被徒弟踩在脚下。”张元宗笑道:“不如此怎么对的起这位小兄弟的资质。”然后他回看那孩子,等待他的答案。孩子沉默片刻,镇静道:“因为我是孤儿。”

张元宗不由为这孩子的聪慧啧啧称奇,他竟能够看透问题的关键。云家毕竟不同于门派,乃是依靠血脉维系的家族,无血缘关系或旁系的人只会处在云家边缘的位置。他一个孤儿,怎可能处于云家核心,特别是拜云大公子这位未来的掌门为师,这无疑是违反了家族的传统。

云峥闻言尴尬一笑,向孩子头上轻拍了一下,佯怒道:“你这臭小子!”张元宗微微思量,道:“你先跟在我身边,不过我暂时不会教你我师门的武学。”孩子眼中喜色一现,忙跪拜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张元宗一顿,忙道:“我并未收你为徒,你称呼我为师父,是害我违反门规。”孩子煞有介事道:“师父也不过是一个称呼,我们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算不得违反门规。”张元宗哭笑不得,对云峥露出上当受骗的表情道:“我忽然觉得下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云峥若无其事地撇开头,一旁巫千雪忍俊不禁道:“这孩子不错,叫声师父也无关紧要。”那孩子闻言机灵道:“谢谢姐姐。”巫千雪闻言又掩面笑了起来,这孩子真是聪慧机敏。张元宗无奈道:“就随你怎么叫吧。”孩子虔诚道:“徒儿多谢师父。”张元宗脸色顿时又难看起来。

过了片刻,待神色缓和,张元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孩子乖巧道:“云瓷。”张元宗带着询问之意望向云峥,云峥得意道:“他无名无姓,我带他回来,当然要取个像样的名字。”云瓷天真道:“今后徒儿要跟着师父了,还请师父赐名。”云峥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阴测测道:“臭小子,我还在呢!”

云瓷无辜地盯着云峥,费解道:“公子你怎么了?我让师父取名,与公子有何干系?”云峥顿时像吞食了一百只苍蝇,哑口无言。张元宗不由大笑起来,瞧着云峥吃瘪,畅快道:“我忽然觉得我下了一个英明的决定。”云峥怒气冲冲地瞪着张元宗,张元宗视若无睹,道:“徒儿,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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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流去,红日西沉,月兔东升,虽不是中秋佳节,但是十五的月亮果真是玉盘悬空,华彩泫然,月光犹如银河之水倾泻,美得安宁、优雅、温柔。整个云家就在这样如梦如幻的夜晚开始了夜宴。

云峥虽然不知老太君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不过云家盘踞武林源,这东道主做得没有丝毫的不妥,他也只能暗自留神。这次前来武林源的成名人物众多,前辈高手,武林宿老,江湖豪侠,少年英雄,名门高足,可谓是大浪滔滔,犹如过江之鲫。

以云家财雄势大,再多的人自然也能轻而易举接待。只见云家择一处湖畔平台,摆了近百桌的酒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远处夜色,温柔醉人,仆人侍女穿梭如织,皆有条有理,不出丝毫纰漏。

黄昏时分时,云峥已率云家诸人在湖畔相候,群雄由云家子弟陆续带至湖畔。云峥自是一马当先,身旁有云峰、云霄作陪,再接着是云殊、云泽尾随,却不见云珵,想必以他洒脱的性子,也见不惯寒暄应酬。群雄皆纷纷道贺云家在武圣殿比斗中力拔头筹,称赞云大公子天下无双。

云峥在人群中谈笑风生,风采照人,无论对方地位高否,名气大否,都彬彬有礼,当真是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由于人数太多,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与云峥言谈几句。年长的有云峰、云霄一辈人物接待,年轻的有云家子弟相陪,无论身份若何,云家都不存轻视之心,自是做到滴水不漏。

西域有昆仑同云家交好,而在中原囚龙寺与云家交情也不浅,云家能够稳若磐石,蒸蒸日上,与这两大门派的同盟也有重要的关系。慧明、裴灵韵、谢东来率门下弟子早早就到了云家,稍后峨眉妙真、天山吴连城、武夷宫左仲秋也陆续到来,这几人云峥当是亲自接待。

毕竟武圣殿比斗不是角逐武林盟主或有关江湖存亡,各门各派的前辈长老或成名已久的人物,自是到来的不多。云家湖畔人声鼎沸,人影幢幢,其中年轻一辈居多,俱是少年俊彦,江湖繁荣可见一斑。

五大派的前辈自当和云峥坐于上席,居于次席的也是一派之长或江湖名侠,比如江湖大豪凌正天、快剑洪石千、金刚拳朱殒等人,他们由云家重要人物招待,再接着的席位就没什么讲究了,俱是一众少年弟子。

云峥与几人寒暄之际,发现慧明、裴灵韵等人有些心不在焉,偶尔目光逡巡,好似在找寻什么,偶尔发愣出神,又似在思虑什么。云峥心中冒出一丝疑惑,然而回顾周遭群雄,皆安适如常,也瞧不出什么。

这时候,左仲秋一脸笑意,问道:“云公子,怎不见张公子等人?”云峥恍然,心中隐隐明白他们深思不属乃是为了纯钧灵魄,然他神色如常道:“他们稍后就到。”说曹操曹操到,只见月光之下,芳草之畔,张元宗、巫千雪联袂而来。

张元宗俊逸非凡,皎如玉树,巫千雪倾国倾城,恍若仙子,他们不疾不徐,执手而来,恰似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在此二人的绝世风采之下,令多少江湖俊彦、武林红颜皆黯然失色,心生惭意。

来到近前,张元宗忙拱手道:“晚辈狂悖,让诸位前辈久候,还请恕罪。”几人忙微微颔首示意,左仲秋微笑道:“张公子言重了,龙门高足,风采果然不同。”张元宗淡笑道:“谬赞,谬赞。”然后他与巫千雪同诸人坐下,以他如今的声望和龙门弟子的身份,自是有资格与五大派前辈同坐上席,也无人有异议。

云家作为主家,云峥开场自会有一番说辞,言中无不是蓬荜生辉诸如此类之意。言毕,夜宴开始,山珍海味,美酒佳酿,如流水一般传入。囚龙寺与峨眉众人自然是专门安排了素斋素酒,却也精致味美,而昆仑虽也是道家,不过在饮食上却没有这些忌讳。

酒过半巡,谢东来忽然问道:“张公子,今日怎么不见令妹?”张元宗淡然道:“舍妹身体抱恙,已不在武林源。”几人闻言脸色微变,妙真对着云峥冷冷道:“云公子那日客栈所言,难道是诓骗我等,还是因为云家在比斗中胜出,赢得纯钧灵魄,就不需要交代了。”

妙真此语可谓一针见血,毫不拐弯抹角,云峥心道今夜的重头戏已经开始了。那日在客栈中为了缓和五大派同张元宗等人的紧张关系,他承诺在武圣殿比斗后,给五大派一个满意的交代,此时他们终于开始重提此事了。

云峥郑重道:“在下岂敢。武圣殿比斗,张姑娘虽有言在先,但是云家无德无能,就算侥幸胜出,也不配拥有如此灵物。”几人闻言心中微惊,云峥言语之意竟是拱手让出,并不趁机占有纯钧灵魄。

吴连城阴冷道:“如此说来,纯钧灵魄还在张姑娘的身上,而她如今又不在武林源,若是魔教中人趁机发难,江湖必将有一场祸事。若不是那日云公子作保,岂会有如今的隐患。云公子,只怕要给我等一个交代。”

云峥正声道:“几位前辈为江湖忧心如斯,在下佩服。关于此事,在下有几句话要说。”谢东来忙接道:“云公子请讲。”云峥环顾四周,道:“在下深知诸位前辈一再提起纯钧灵魄,并非出于觊觎之心,而是心忧天下苍生所致。因此,纯钧灵魄在谁的手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保护它不被奸邪之徒夺取,此言可对?”

妙真美目一动,冷冷道:“若你云家能够护住它,交由你也无不可。”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称是,云峥摇头道:“云家可没有这个能力担负如此重任。天下武林,首推囚龙寺,在下私以为只有囚龙寺才能让众人心服口服,护得了纯钧灵魄。”

慧明颂了一声佛号,面色忧愁道:“云施主,高抬敝寺,纯钧灵魄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云峥忙道:“大师此言差矣,魔教中人虎视眈眈,情势危急,纯钧灵魄之事不能再耽搁了。囚龙寺高僧,慈悲为怀,纯钧灵魄就应当交由贵寺。大师,为了天下苍生,贵寺可不能置身事外。”慧明眉头越发皱的厉害,犹豫道:“这个,这个……”

吴连城冷笑道:“我天山同意纯钧灵魄由囚龙寺保管,不过张姑娘已不在武林源,说这些不嫌晚了么?”云峥赞道:“吴前辈心思缜密,这个问题提得好。不瞒诸位,七日前张姑娘已经前往囚龙寺。”

众人闻言一怔,吴连城皱眉道:“空口无凭。”云峥道:“因为纯钧灵魄与张姑娘融为一体,无法分开,而纯钧灵魄魔性太重,张姑娘随时有化魔的危险,只有囚龙寺中的青莲法阵能够压制心魔。慧明大师,在下可有说错?”

慧明点头道:“云施主所言不虚,敝寺确实有一座青莲法阵,对镇压心魔颇有功效。”吴连城黑着脸道:“就算此言属实,可是从云家到囚龙寺也需三日路程,若是魔教中人趁机出手,张姑娘岂能应付得了,此举太不明智。”

云峥微微一笑,道:“吴前辈有心了,但张姑娘并不是一个人前往囚龙寺。”吴连城皱眉道:“还有谁?”云峥对着慧明道:“比斗那日,大师曾说贵寺有一位高僧来到武林源,乃是大师的师叔。”慧明点头道:“的确如此。”

云峥道:“那位高僧正好在云家做客,在下有幸见的,遂请求他护送张姑娘前往囚龙寺。”几人闻言心思转换,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慧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有敝寺师叔护送,张姑娘自是安然无恙。”

云峥目光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道:“在下如此安排,不知诸位前辈可觉恰当?”左仲秋趁机道:“如此再好不过了,还是云公子心胸开阔,思虑周到。”谢东来也附和道:“这样安排,我们也就放心了。”其他几人虽不知心中如何去想,但口上皆纷纷赞同。

此时吴连城目光阴冷地瞥了一眼云峥,忽诡笑道:“另外,还有一事让我等费解不已,今日需要求证一番。”云峥神色如常道:“吴前辈,请说。”吴连城左右张望一眼,道:“日前,五大派各收到一封信,内容一模一样。信中所言之奇事,让我们不得不第一时间聚在一起商议。”

云峥心中一跳,镇静道:“有何奇事?”吴连城冷笑道:“信中说了一件关于巫千雪巫姑娘身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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