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的冬夜，死寂的枯木。雾气弥漫在这一片村庄，如果不是有着这篝火，伊莉丝都快看不清坐在对面酣睡中的叶风。

现在的她勉强驱除了体内的亡灵病毒毒素，但这也使得她的力量被完全封印住。

伊莉丝感觉到眼里雾蒙蒙的，看叶风的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他们不会再接受你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伊莉丝心底响起一道声音。

这让她眼神不由复杂起来，一丝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

伊莉丝双手环住双腿，下颚抵住双膝间的缝隙，眼中的雾气也是愈发得浓烈。

一丝丝寒意侵入伊莉丝的体内，她有点略微喘不过气。伊莉丝强行吸了口气，就连吸气的声音都带着些许哭腔。

跳动闪烁的火光勾起了伊莉丝心头的柔软，她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还会再次体会到这种无力的感觉。”

好冷……伊莉丝嘴唇泛白，身体被冻得不断发抖。现在的她因为实力被封印，无法以魔法御寒。再加上她又穿得这么单薄，她是彻底体会到了那彻骨的冰寒之意。

眼皮愈加沉重，伊莉丝轻微地摇晃着脑袋，眼前的景象也是愈来愈虚幻。她努力地不让自己昏睡过去，可是就在这时，她眼前的叶风变成了一个令她恐惧的人——曾经出现在她梦中的村民。

“你这个怪物！”村民的脸不断变幻，将之前在伊莉丝梦中追赶她的村民的面貌都变幻了一遍。

伊莉丝眼神空洞，充满了恐惧，脸色发白，咽了口口水，抿嘴喃喃道：“不，不……不，我不是怪物！”

“怪物，我们要杀了你！”村民凶厉地怒吼道。

“我不是……我不是怪物……你们看着我从小长大，难道你们认不出我了？”伊莉丝双手抱着头，一脸呆滞，颤抖地回答道。

“你这恶魔，还我们的英雄，还我们死去的村民！”

“不……我不是……那些村民不是我杀的！”

“就是你，怪物，恶魔！”说着，如同厉鬼般的村民就朝伊莉丝扑去。

“啊，不要！”伊莉丝抱着头，倏地站起身，惊声尖叫，然后朝着远处跑去。

叶风错愕地看着伊莉丝惊慌失措逃跑的样子，他只是看伊莉丝面色苍白，想问问她是否需要衣物御寒。怎么这就跑了？

伊莉丝多半是因为受冻产生了幻觉，得追上她才是。叶风当即朝着伊莉丝狂奔的方向追去，很快，他便发现了虚弱的伊莉丝。

伊莉丝步履蹒跚，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在积雪上。本来她就虚弱不堪，如果再摔倒在这冰冷的雪地上，恐怕病情将会更加严重。

想到这，叶风不得不小心靠近伊莉丝，以免她过于激动而摔倒。

伊莉丝眼皮沉重到了只能睁开一条缝，她扬着鼻尖抽搐了下。当她回头看到叶风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别过来……求你们了，我真的不是怪物！”伊莉丝委屈地哭诉着。

叶风弯着身子，一步步靠近伊莉丝，轻声安抚道：“我是叶风啊，伊莉丝你快醒醒。”

“别过来！”伊莉丝看着一步步接近的叶风，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她声音中的哭腔也是愈发浓厚。

看来伊莉丝多半把我幻想成其他人了，那些给她留下灰色记忆的人。叶风后退了几步，试着让自己看着和蔼点。他微笑道：“好了，我后退了，你别紧张，我不会害你的。”

伊莉丝在地上缓慢地挪动着身体，面色畏惧地盯着叶风。

“你们真的不会害我？”伊莉丝的声音发颤，她还是有点不相信眼前被她意识想象成村民的叶风。

看来有机会！叶风心里一喜，微笑道：“我们怎么会害你呢，来，伊莉丝，我们一起回家。”说话的同时，叶风也试着再次靠近伊莉丝。

终于可以回家了？伊莉丝面色有着些许激动与兴奋。可当她起身时，却发现眼前幻化成村民的叶风露出阴森的笑容。

“怪物，这下你死定了！”

“啊，你走开，我不是怪物！”伊莉丝转身再次狂奔向远方。

那么只能用硬的了，强制伊莉丝从幻想中醒来！叶风赶忙追上伊莉丝的脚步，心中也是焦虑万分。

伊莉丝在奔跑的过程中，也是愈发虚弱，中途好几次脱力倒在地上。但为了不被叶风追上，她用意志强迫自己站起来继续奔跑。

可是这次，伊莉丝感觉到了自己深陷于泥潭之中，那从腿部传来的灌铅之感令她每一步都很是艰难。

就在这时，叶风已是追了上来。虽然这里是泥潭，但叶风还是用比伊莉丝快好几倍的速度冲到她面前，并从伊莉丝后背一把将其抱住。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伊莉丝在叶风怀里奋力挣扎，可奈何现在的她魔法被封印，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的弱女子。

叶风紧紧抱住伊莉丝，安抚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是怪物，我相信你，伊莉丝！”叶风为了尽量使伊莉丝平静下来，右手轻轻抚弄着伊莉丝的秀发。

伊莉丝眼睛依旧空洞无神，她的身体还在颤抖着。

本来浑浊不堪的泥潭，在伊莉丝呆滞的目光中，变成了明镜。伊莉丝摇晃着脑袋，呆呆地盯着明镜中的自己。猩红妖异的瞳孔，邪魅的红唇，一张巨型蛛网将她围绕，两半脸颊对称的三道血肉凹痕，无不令她感到恐惧。

“原来，我真的是怪物……”伊莉丝停止了挣扎，一股滔天的嗜血渴望涌上她的心头。

“嘿嘿……嘿嘿……呵呵呵……哼哼哼……哼哼……”伊莉丝面色痴呆地盯着明镜中张着怪物脸的自己。

叶风见伊莉丝突然这样，再联想到之前看到伊莉丝做噩梦，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伊莉丝，你好点没？”叶风不由担心道。

此时的伊莉丝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她痴迷地盯着明镜中的自己，疯癫道：“既然如此，我就做那所谓的怪物好了，哈哈哈哈哈！”

叶风看着伊莉丝的两半脸颊逐渐生出血红色的血痕，那种感觉就像自己脸部被人把肉抓掉一般。那双迷离的眸子也是转变为血红色，如同冷酷的野兽。

这难道就是亚索大哥说的伊莉丝的杀意？就算伊莉丝真是恶魔，她也一定是好恶魔！她曾经救过我那么多次，我坚信！叶风看着伊莉丝逐渐变化的面貌，内心坚定道。他坚信伊莉丝心中还有善意。

如果恶魔终将堕落，我也要将伊莉丝拉回来！叶风再次紧紧抱住伊莉丝，轻声道：“伊莉丝，你不是恶魔，你不是怪物，我相信你心中的善意！”

“不……我就是恶魔！”伊莉丝怒吼道。

“我相信你，你也能相信你自己一次吗？”

“我……真不是怪物？”

“嗯，你是人类，是一个会操控恶魔之力做好事的人类！”

“操控恶魔之力的人类？”

“没错，你真的很伟大呢，为了帮助其他人，牺牲自己，化身为人类畏惧的恶魔，恶魔的力量，真善之心，这就是最真实的你。”

“可是……村民们已经将我抛弃，而且谁会接受一个恶魔。”伊莉丝面色颓然，无助地说道。

“我会，还有一个人没抛弃你，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抛弃你！”叶风轻声安慰道。

伊莉丝抬起早已哭花的脸，梨花带雨的神情令叶风心头揪了一下。

“谢谢你，叶风，让我多靠一会。”伊莉丝紧闭双眼，虚弱地靠在叶风怀里。

伊莉丝此时的心绪复杂得无以复加，要不是叶风，她恐怕还无法从幻觉中走出来。

不过，我已经无法回头，为了消除心头的杂念，暗影契约一结束，你必须死！伊莉丝眼底闪过一道幽光，那其中蕴涵的杀意与决绝令人不寒而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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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