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弋,我是建国。
这封信是我犹豫再三写给你的。
从很久之前,我就做好了有这一天的准备,原本我可以不写这封信,什么都不交代,我有很多事情没办法跟别人讲,但是此时此刻,却可以对你不再隐瞒……
我知道你想找我。
我在一个很幽静的地方,你找不到,也不用再找。
前尘往事,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是对是错
你的身份我一直都知道,你所经历的事情我也知道。
平日里你对我所做的伪装,我都看在眼里。别误会!我没有任何笑话你的意思。
我和你一样,无时无刻都在伪装自己。这一点,咱们两个出奇的相似。
这么多年的朋友做下来,并非都是虚情假意,从内心深处,我是真的欣赏你。从上大学,到毕业,再到如今,已经10年了,你的朋友不多,我又何尝不是。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我想我们两个会成为真正的知己。
我已经活了将近400年。
这些年一日比一日痛苦,因为我觉得我看不到希望,你的母亲曾经杀死我的师父,那是我唯一的亲人,这段恩怨不可能轻易放下。
曾经多次复仇,都以失败告终。
我知道你是她唯一的弱点,便从你下手。但是这么多年过去,连我自己都开始动摇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还是错,每次半夜醒来都会处在矛盾之中。一遍遍听着心经,每次闭上眼,都能看到师父被乱石压在下面的情景,那是我唯一的亲人……
还记得当时,他拖着年迈的身躯,领着我去投奔千里之外的宝罗寺,在风沙大作的路上,师父总是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明空,师父年纪大了,宝罗寺的主持是我的师弟,你以后好好听话,在那里顿顿有面吃……不会再挨饿。
每次他这么说,我就问师父是否能和我一起留在那里。
师父总是微微笑着,白花花的胡子迎风飘起来。
现在想来,如果当年不去封印经书,不送我去宝罗寺,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或许都是命吧。
公司的吸血鬼倩倩是我杀的,你房间的结界也是我做的。
另外,你骗我喝乌鸦血的事我全都知道,而且看出了你的犹豫。
我一直都知道你和金小姐的关系如何,知道你们之间有心结,抱歉,硬把你拉进我们的恩怨。
如果我问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相信你一定会说:大学时期的篮球场。
其实不是,早在100多年前我们就见过,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少年。
你记不记得,当时有一个游方的和尚,戴着大大的斗笠,停在你家门口讨水喝,那个时候,你正懵懵懂懂地坐在门口编草玩。
那时我便想:倘若一刀杀了你,能不能解我心头的怨气?
你抬起头看到我,把手中编好的草送给了我。那一刻,那一刻我动摇了。
我意识到,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躺在深宅大院中,房门内喝血为生的妖怪。
不久之后,我在你们府门口布阵施法,你的母亲非常厉害,她轻而易举的破了我的阵,我也因此受了伤。
我一直都清楚的知道,我的复仇之路遥遥无期,但我不会放弃,因为时至今天,如果不复仇的话,我甚至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罗弋,对不起。
为这些年你对我的信任。
-------------
信纸滴上了泪水,罗弋看到了最后一行,写着:
“你不曾作恶,从今往后大可自在生活,我如今已没有退路,就随天命逐流吧。”
看完到这里,罗弋已经泣不成声,建国啊建国,你说我傻可你自己又何尝不是!
罗弋自认为不是那种呼叫蛮缠,分不清是非善恶的人,建国的所作所为他完全可以理解!站在建国的立场上,他根本没有做错。
可是他气他就这么离开,写了一封信草草解释算什么,有什么问题不能当中的坦白说开?建国虽然和楚信一样都欺骗了自己,但是这10年的朋友做下来,他心里清楚,建国对他的好不是装出来的。
他把信收好,平复了下心情,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建国找出来!
————
罗弋坐在路边的长凳上。经过这颓废的几天,此刻的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是时候要面对现实了!
半个小时前,他和韦觉大师才通过电话。电话里,罗弋告诉他自己遇到两个万里这种离奇的事。
那边的韦觉简单听了几句,说自己近日将会从台湾过来这边,电话里不方便多说。
罗弋觉得,万里这件事蹊跷的很。但相比之下,万里的事虽然怪异,但最如今最令他揪心的还是建国。
他已经无数次想象建国能主动站在他的面前,把之前的事情当面解释清楚,只那一封信实在无法让他释然一切。
坦白说,罗弋心中有一丝丝害怕,怕自己真的和建国从此再无交集。
正在出神,口袋中的手机响起。
是郝经理,他语气带着和蔼,罗弋能通过他的声音判断他此刻脸上的笑容。
郝经理说:“小罗哇,假期已经休得差不多了吧,可以回来上班了吧?”
罗弋心中苦笑,不得不接受还有工作等着自己去做的现实。
没有收入何谈维持生活。
之前还打算坚决地辞职,可如今这个局面,反倒让他有了几分麻木的淡然。
他对郝经理说:“明天就回去上班!”
第二天到了公司。
久违的组员见他休假完毕,纷纷热情地过来和他打招呼,有一些人知道他去了祁连山旅行,顺嘴询问他旅游途中有哪些趣事。
罗弋都是应付几句了事。
路过建国的办公室,里面空空如也。
看到那间熟悉的办公室,罗弋心中一下子有了几分怅然。
一个平日里比较熟的同事,走过来问他:“建国突然辞职,是不是跳槽去了别的公司?”
罗弋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同事知道他们两个关系好,以为他在帮他隐瞒,打趣道:“不会是回老家结婚去了吧……”
罗弋依旧笑着,目光看着办公室里空空的座位。
从建国辞职之后,这个位子便没有再安排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