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想要直接返回徐州,但孙可望强留下了他。无论是召集士卒,还是准备辎重粮草都需要时间,李定国即使返回徐州也无法立即出兵。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留在高邮等一切准备就绪了再离开。况且,孙可望确实还有其他的事要和他商议。
作为张献忠的第一个义子,孙可望跟随张献忠最久,也是最了解他性情的人。在张献忠生前,他最受看重,一直被张献忠当成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至少,在张献忠有儿子之前是这样。可惜的是,张献忠突然死在战场上,使他原本稳固的地位变的有点动摇。
当时,张献忠有四个义子,两大军师,还有多个跟随他很多年的将领。孙可望善于处理各种政务,而李定国军事才能出众,他们两个是最有可能接任张献忠担任主帅的人。而张献忠的两大军师,徐以显和潘独鳌也各有所属,意见并不统一。
而其他将领则认为无论是孙可望,还是李定国都太过年轻,不足以统御全军,他们推举当时率领中军的王尚礼为他们的领袖。
他们手下的将士也各有所属,彼此争论不休,眼看全军就要陷入分裂。在关键时刻,李定国首先站出来并说服刘文秀和艾能奇一起支持孙可望。而本来支持李定国的徐以显看他已经表态,也转而支持孙可望。
孙可望依靠他们的支持当上了主帅,但地位依旧不稳。他所下的第一道将令便是斩杀包括襄王在内的所有被俘的襄阳官吏和王室成员,以此震慑诸将。他确实做到了,并在之后开始逐步开始减缩其他将领的军权,并把他们手下的士卒分给他信任的人。
在这个过程中,张献忠的其他三个义子,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成为最大的收益者。但此举难免引得其他将领的不满,这个不满在王尚礼被杀后达到巅峰。
后来,孙可望在南阳大败,向李自成求援,并暂时成为他的部下。而在李自成的拉拢下,包括冯双礼、马元利在内的多个将领拉着自己的手下归降了闯军。这不仅是因为当时闯军势大,还因为孙可望的做法引起了他们太多的不满。
只不过这对孙可望来说也未必全是坏事,因为留下来的大部分人都支持他。他在李定国的协助下对全军进行了整编,兵力比以前少了很多,但比以前更团结,而且战斗力也提升了不少。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皖西那么艰苦的环境中保持了军队的完整性,并最终击败马士英,在江淮迅速扩充实力。
但少了那些将领后,为了维护自己基本的统治,孙可望又扶植起新的势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到目前各统一军,虽然数量上以孙可望手下的士卒最多。但少了他们,孙可望连基本的统治都维护不了。
好在李定国等人在徐以显和潘独鳌死后,也意识到他们只有团结才能存活,基本上在所有事情上都遵从孙可望的指挥。大部分时候,遇到事情,他们都是一起商量,一起做出决定。尤其是李定国,他的军事指挥才能远超其他人,这一两年内,孙可望能率领大军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劳。
而李定国的性情,不争权,不夺权,处处以大局为重,也深合孙可望的期待。他大多数时候给予李定国充分的自主权,而且凡事也习惯找他商量。
当晚,孙可望设宴,席间只有李定国和艾能奇两人。他举杯向两人道:“我们四兄弟好久没在一起聚了,现在除了文秀,都在这里了。老二、老三,我敬你们一杯。”
三人饮完酒,孙可望叹了一口气道:“自我军拿下扬州之后,要钱有钱,要粮有粮。按说,就应该大肆扩军,增强实力。但问题是,这里不同于我们以前所待的其他地方,只要给口吃的,就能招募到大量士卒。现在的情况是,给他们钱饷都招不到人。想想我这一月,耗费了多少精力,才招到近两万士卒,远远不能达到我军的需求。而且招到的人,大多是为了那些军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逃了。”
李定国点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我们以前占据的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而扬州、高邮这些地方,百姓富足。在这种情况下,谁还会想着去当兵呢!所以,我们才更要进军鲁北、淮南这些地方。那些地方受灾严重,百姓困苦。不仅可以利用我们现有的钱粮招募兵卒,还可以扩充我们的势力范围。”
孙可望笑道:“老二,你说对了其中的一个原因,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你没有发现。”
李定国疑惑的看了孙可望一样,“大哥,你说。”
孙可望道:“北方富户多为地主,他们通过兼并拥有大量的田地,雇佣少量佃农便可达到从播种到收获的所有事情。从而导致大量百姓拥有很少的田地,或者干脆没有田地。平时,这些百姓还能勉强过活。但遇到灾年,他们便只能等死。为了活命,只能搏命,这便是他们愿意从兵的原因。而在南方,虽然情况也大致相同,土地依旧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但不同的是,这里还有很多商人,他们搞船运、贩货物,甚至还拥有像织丝绸、造瓷器这样的厂房。而且茶馆、妓院、饭馆众多,大部分没有田地的百姓都跑去了这些地方。因而他们即使没有田地,照样能够过活。”
艾能奇插嘴道:“大哥说的对。上次我去找那个刘掌柜,发现他光手下的雇工就有七八百人,还有不少家仆,被我狠狠的敲了一笔。”
孙可望皱眉道:“老四,我不是让你对他们尊重一点吗?你怎么又这样?”
艾能奇连忙回道:“大哥,也没怎么样。我只是按你的吩咐去找他,还没说话呢!他便拿出了银子。我一看,这家伙有钱啊!就又吓了他几句,他便又拿出了一些。我当时真没多说什么,一切都是他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