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显大军出动,济南城最为空虚的时刻,刘泽清也终于也动了。他令刘之幹率两万士卒进攻禹城,而自率四万精兵猛扑平原。李岩表面上继续向任城增兵,而私底下却将精兵逐渐替换回济宁,在任城换上了招募的新卒,已做好了出兵鲁西的准备。
在山东的这片大地上,即将迎来新一轮的大战。
周显骑马带着几个亲卒去前线查看了李定国的前线阵地。发现他是沿沂水西南走向设立了防线。在临沂和周显大军之间的位置并没有部署军队,而在临沂东侧的军队也被他提早一天撤回了南侧。主要兵力分为两个营,一在西,一在南,直面官军。
李定国的目的很简单,他的优势是骑兵多于官军,而总兵力也多于周显。他不在意周显和临沂城中的守军连通,甚至还希望周显率部进入城中。周显面对的敌人有刘泽清,有李岩,肯定想要速战速决。他虽然也想以最快的速度击败周显,但却没有周显那么急。如果周显想耗,他就会陪着周显一直耗下去。
如若不然,这沂水便是他选定的决战之地。以步卒采取守势,在周显发起进攻时尽力消耗其兵力。再在关键时刻,以骑兵攻击,一战而决胜负。无论怎么看,主动权都在自己手中,周显只能顺着他。
沂水宽阔,冬季虽然水少,但可供大军登岸的地方并不多。李定国在所有的地方都布防了巡卒,即使是可供少数士卒渡河的地方。只要发现敌军,他们便会立即示警,而李定国的骑兵就会立即赶至,剿杀登岸之敌。
周显令人发起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损失了不少兵力,但始终没有找到李定国防线的薄弱之处。最后,他还是将目光放在了这片广阔的河岸上。如若一直如此,最后恐怕只能从这里发动强攻。
一阵凉风吹来,周显挫了搓双手,骑马回营,路上一直思考着该如何办。在这几日间,两军基本上每天都会爆发冲突。每次的规模都不大,都是敌方妄图渡河偷袭。然后被对方发现,一阵交战之后,敌人又退过河去。
周显踢了翘着二郎腿,趴在靠近火盆桌案上熟睡的夏魁元一下。“喂,烧水去。”
夏魁元被惊醒,仇视的看了周显一眼,不情愿的向外走去。
陈锋为周显去掉铠甲,“二公子,你留这人在身旁干吗?我听说那一日,他可是向您拔了刀的,这件事是真的吗?”
周显取过来一个棉裘披在深山,靠近火炉轻轻的搓着手。“是真的,只不过那日他是喝多了。”
陈锋惊道:“那也不行啊!如若他再次对你不利,那可怎么办?”
周显笑道:“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天天腰间憋着那柄小剑,寸步不离我身边,你不就是为了防他吗?”
陈锋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二公子,这……,我还是认为你不应该把他留在身边。”
周显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陈锋所说的。他的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陈锋,你不觉得他特别像一个人吗?”
陈锋愣了一下道:“像谁?”
周显道:“张虎。”
陈锋顿时哑然。昔日在舞阳时,周显和张虎的关系最好,只可惜后者早死。周显重旧情,大概是从夏魁元身上看到了张虎的影子,这才容忍了他的诸多无礼。他看周显眼圈微红,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公子,我去喂喂马。”
夏魁元掂着一个水壶走了进来,将它放在炭盆上,然后自顾坐在一旁。炭盆旁放着马肉,他拿起一块便烤了起来。不一会,肉汁渗出,发出浓郁的香气。他搓着手,眼眉间都是笑意。正待他要啃下去的时候,却突见一只手伸了过来,“拿来。”
夏魁元仰头看到是周显,顿时怒气填胸,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看了看马肉,最后压低着声音道:“督帅,您别噎着。”
周显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茶水沸了,给我倒一碗。”
夏魁元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但也只能压着怒气给周显倒了一碗茶,然后狠狠的放在了周显面前的坐案上。
茶水四溅,弄的桌子上到处都是。
周显随手抹去,取了一个铜案放在桌上,然后拿出小刀将马肉切成细丝小条。他拿出一条放在口中,慢慢咀嚼着,最后道:“烤的不错。”
夏魁元想要去拿,却被周显一手打开,“自己去烤,这已经是我盘子里的了。”
夏魁元吃痛缩回,怒视周显。“好,我去烤。”
周显吃着肉,喝着茶道:“老夏,我看你厨艺不错,以后就当个火头军算了。我给你十二个士卒,你当领头的,我看挺好的。”
夏魁元怒道:“你说过,会让我回大哥那里统兵的。”
周显点头道:“我是说过啊!我说过如果你亲兵当的好,我就让你会去统兵。但你现在心中满是怒气,处处和我这个主将对着干,我怎么放心放你回去?你如果带着手下人跑了,继续拉杆子做贼,我可怎么办?”
夏魁元强压着怒气道:“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周显回道:“不怎么办,先当好我的亲兵。像对待王俊那样尊重我,绝对的服从我。”
夏魁元冷哼道:“你可知道我和大哥两个是什么交情?”
周显点头道:“问过王俊,他把自己最后的一张饼给了你,然后你活下来。”
夏魁元道:“那是活命之恩,而你对我又有什么恩惠?我凭什么要绝对的服从你。”
周显道:“因为我对你也有活命之恩,而且不止一次,是三次。”
夏魁元愣道:“你说什么?”
周显沉声道:“第一次是你是贼,我为兵,我俘获了你,而没有杀你,这算不算活命之恩。第二次是你向我拔刀,在军中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过,而我没有杀你,这算不算活命之恩。还有第三次,因你擅离职守,导致千余士卒战死,千余士卒受伤。这本是死罪,而我只打了你八十军棍,这又算不算活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