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对仙母娘娘的警惕与防备压根就不放在心上，只是神色冷淡的看了息壤一眼，迈步离开。

他的步伐很慢，很慢，衣角翩飞带起阵阵风声，气势肃杀冷厉，令人望而生畏。

若不是他杀了合江且要对息壤动手，仙母娘娘这生都不愿意同他为敌。

墨离有多可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但现在，墨离要强人所难，她若退步，那便是对她尊严的侮辱，退到没有退路的时候，就只能奋起反击。

而现在，她也确实没有办法了。

即便此刻，明明墨离只是给了她一个背影，但她却不敢出手。

他知道，如果不能一击必中，必将后患无穷。

而她没有把握，只能先行回去想办法。

息壤眼睁睁的看着墨离渐行渐远，低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攥成拳，一想到玖玖还在墨离的手里，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再次涌上心头。

撑着地面的手掌紧了紧，抓到一把泥土后骤然松开，息壤神色挫败而颓废，息壤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用。

仙母娘娘看了眼息壤，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下，垂眸片刻后直接抓着息壤回到仙界。

虽然墨离同她一样是上古的人，且从最开始就跟在她的身边帮衬这她，但她却一直都没有看清楚墨离的底线。

无论是对上仙还是她，墨离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一脸冷淡的挡住他们的攻击，轻描淡写的化解尔后飘然离去。

而因为他之前太过清冷出尘，一副不为任何事物动心的态度，所以仙母娘娘打死都没有想到，墨离会有判出仙界的心思。

想到墨离口口声声要求息壤同玖玖解除契约，墨离看似冷漠疏离但却心机极深，且从不做无用的事情。

即便连她都不知道，墨离竟然会开口说话。

仙母娘娘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开门见山的问：“墨离跟玖玖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是他掠走了玖玖。”

“是吗？”仙母娘娘面色阴冷的说：“我怎么听说玖玖之前经常去找墨离呢。”

仙母娘娘侧头对站在一旁的仙侍说：“去把九娘给我叫过来。”

既然息壤不愿意说那便找九娘吧。

九娘是玖玖的母亲，她自然知之甚详，她倒要看看，九娘到底说还是不说。

若是这玖玖真的对墨离很重要，那么她便要利用玖玖来杀了墨离。

墨离这人一日不除，她便一日寝食难安，更不要说他还想要对息壤动手。

听到仙母娘娘要找九娘，息壤下意识的说：“娘亲，您找九娘作甚？”

仙母娘娘淡淡的扫了息壤一眼，声音清冷的说：“墨离反叛仙界，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楚吗？”

此刻的仙母娘娘再也没有在外人面前温柔与慈祥，眼里写满了冷漠与无情。

息壤嘴角动了动，想要说玖玖是无辜的，但到最后却没能说出口。

墨离叛离仙界，什么都没有带却带走了玖玖，甚至为了解除他跟玖玖的契约而要杀了他，若要说他跟玖玖没有关系，谁也不会相信。

但也因为这个，息壤的心也瞬间沉了下去。

仙母娘娘对外的形象一直温柔而慈爱，但能爬到统治阶级，而且是以女人的身份统治仙界，手段还有心性怎么可能会没有呢。

仙母娘娘的慈爱只是对外人表现出来的表象罢了，她冷漠无情，若是息壤不是她儿子，只怕当时便会杀了他与墨离和好。

息壤了解仙母娘娘，但也正因为了解，才会更加的心凉。

息壤下凡只有短短的几日，但九娘的发顶早已生满了华发，配上那张不会苍老的面容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在看到仙母娘娘之后弯腰跪拜在地。

仙母娘娘弯腰扶起跪在地上的九娘，温声细语的说：“九娘，是我对不住你。”

仙母娘娘一脸悔恨交加的看着九娘，眼睑晃了晃，眼底浮出一抹水光：“墨离判处仙界，抢走了玖玖。”

仙母娘娘话音刚落，九娘几近油尽灯枯的身子颤了颤，原本细嫩的肌肤上竟然像是一夜苍老一般一眨眼的功夫便布满了皱纹，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昏黄的眼珠在眼眶中转了转，嗓音干哑的说：“娘娘，你说什么？”

仙母娘娘语气悲痛的说道：“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有保护好玖玖，让墨离把玖玖带走了，墨离那人向来心狠手辣，只怕玖玖她……”

说到这里，仙母娘娘的语气几乎哽咽。

九娘怎么可能没有听过墨离的名号，但也正因为听过所以更加的心凉。

观察到九娘脸上的悲痛不像是作假，仙母娘娘这才垂眸说：“九娘，是我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玖玖。”

“不……”九娘强忍住心口的悲痛，抬起头，昏花的双眸里泪光闪烁，垂下眼睑，两颗硕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到地上，发出啪的声响。

九娘垂眸遮挡住眼底的悲痛：“是九娘命不好，只是，不知玖玖在哪里失踪，还望仙母娘娘告知。”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仙母娘娘的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轻声将玖玖失踪的地点告诉了九娘，这才转身离开。

息壤跟在仙母娘娘身后，看着九娘几近踉跄的离开，眼里划过一丝不忍：“娘，你为何要告诉九娘这个？若是，若是玖玖无事，知道了九娘因为这件事情而担忧苍老，她会……”

“不过是个灵宠罢了，说的好听点是个仙宠，不好听点就是一个畜生，我还需要给一个畜生交代？”

仙母娘娘冷笑一声，神色冷淡的看了息壤一眼：“让你历练你竟然历练出了情劫，从今日起，你就在思过崖好好的闭门思过吧。”

息壤：“……”

而此时。

玖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火辣辣的疼，仿佛有千万把刀子不停的戳着她的胸口一般，想到了刚才她昏迷前最后的一个画面，玖玖拼命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喊了声：“颜兮。”

听到玖玖喊出颜兮两个人，一直坐在一旁静静看着玖玖的墨离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片刻后说：“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