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不肯，两人推让半天，最终还是靳兰想了个折衷的法子，今日先请李婆婆给王氏诊脉，但凡能有法子拖延她一些时日，柳氏便动用这笔钱！

一切以李婆婆的诊脉为主，而在此之前，这包袱还是先放在俞氏这里。

三人一商量好，柳氏便抓紧时间开始赶制四季衫，俞氏和靳兰也默契的接着先前的活计，引线缝衣，好不忙碌！

三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屋子里也陷入一片安静。

屋外，曹薇儿悄悄拉着靳霜走到院子里，左右看了看，才小声道：“霜儿妹妹，方才我娘她们说的你可都听见了？”

靳霜点了点头。

曹薇儿面露忧色：“我没想到王姨会生这么重的病，听我娘的意思好像没几日可活了……霜儿妹妹，我现在很担心馨姐姐，你不知道，她其实是个很脆弱的女孩子，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哭成一团了……所以我想去看看她！”

靳霜道：“可是柳姨方才不是说没有看到她在家吗？”

曹薇儿摇了摇头，语气笃定：“我了解她，她没有地方可去，一定走不远！我想先不惊动王姨，寻她说一会子话！万一……万一王姨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我娘也愿意照顾她！”

靳霜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便是曹薇儿，虽然平素有些冒失调皮，但是又不失善良宽厚，骨子里都透露着让人想亲近的热情。

曹薇儿也惦记早点回来帮忙赶制衣衫，是以一跟靳霜说好，便趁着这空档赶去宋家。

靳霜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轻叹了一声，也转身往李婆婆屋子走去。

希望婆婆的身子不会有大问题，下晌可以随柳氏去给宋王氏诊脉。

……

长乐巷深处尚算别致的一进小院内，布置得当的堂屋里，王善坐在老榆木八仙桌旁，以手撑额，神情烦躁。

如花坐在他对面一溜同色的榆木圈椅上，身上还挎着个小包袱。

在不着痕迹的将这屋里打量了几遍后，如花的唇角终于忍不住掀了掀。

这王善平日在万花楼花钱并不似其他人那般大手大脚，她要不是看在他从来只点自己牌子的份上，当初根本看不上他！

想不到今儿来他家瞧瞧，这份家业竟也过得去，倒是叫她愈发庆幸自己走了这一步！

自打昨儿白日里听了那陈婆子一番话，她回去越想越是不甘心，凭什么那个又丑又蠢的婆子霸占着王夫人的位置不说，还让一个小有本事的男人只一心守着她一人！

她如花哪一点都比她强了百倍、千倍，这好男人就该配个好女子，那丑婆子自己不行事，又见不得别人好，才是最该被人踢下堂去的！

她打定主意，便打发小红去寻王善来看她，不想这王善竟然真的被那丑婆子的**汤给灌迷糊了，说什么也不肯来见她！

他越是这样，她心中就越是不甘！

就好像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还没来得及收好、就被人给抢去了！

所以她便想了个主意，第二日早早催了小红去他上衙门的路上堵着，这次他果然没多耽搁便寻了来，一看见她还满脸的愧疚！

这也让她心中暗自欢喜，到底自己的眼光不错，瞧中对方就是这样有几分情义的好男人，否则若是换了别的男人，一听说这种事、怕不是早躲得远远的了！

这也更让她自己添了几分底气，看来那陈婆子所言不假，他确实是有些在意自己的，只是碍着当初同那丑婆子的情分，所以才拒绝了她！

之后事情发展也果然跟她料想的差不多，见到那丑婆子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女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这不，她还没怎么亲自“动手”，只小红一个便把她气的发了疯，那般撒泼打滚的丑态莫说是男人，便是同为女子的自己也看了恶心！

早知道她这么好对付，就不把小红也拐来了，为这，她可是多给了妈妈半两银子……

这么想着，如花的目光不由悄悄转到了一旁的小红身上，却见她不知何时竟也大喇喇坐了下来、一副跟自己平起平坐的架势，顿时皱了皱眉！

她突然有点后悔，这个丫头怕也是个大麻烦，看来得空时要想个什么主意将她赶紧打发了……

小红浑然不觉，看见圈椅中间的茶几上放了盘炒瓜子，想也不想便抓了一把吃！

如花见状，忙伸手将她按住，忍着心中不悦，看了眼王善、给她使了记眼色。

小红撇了撇嘴，只得不甘不愿的松了手，又转脸开始四处打量起屋子来。

主仆两个这一番私下动作，王善全然不知，只一人坐在桌前，许久才一声长叹。

如花眼珠一转，小心道：“王郎，实在对不住，都怪奴家，害的您和姐姐争吵……”

她语调刻意压得有气无力，仿佛是个身患重疾之人。

王善没有抬头，只道：“怎么能怪你，你也是受了苦的人……要怪就怪她气量太小，一点点的小事就闹个没完没了！”

如花却道：“姐姐怕也是误会了……王郎，待姐姐回来，奴家便跟她好好解释，待我身子养的好一点，我便会带了小红离去……”

一旁正打量屋子打量的心中满意的小红闻言，慌忙大声道：“离开？姑娘，你都这个样子了，咱们能上哪儿？”

说罢，对着王善不客气道：“王老爷，前儿你突然反悔不肯娶我们家姑娘也就罢了！如今我们家姑娘为了你偷偷喝了堕胎的药，生生把身子都给毁了！”

“万花楼的妈妈见我们姑娘这样，直接将她撵了出来，还把她所有的私房钱都给扣了！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如今我们姑娘可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难道你就这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受罪？你这心肠未免也太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