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候，左晴穿着大红色的呢子大衣，走在大街上。

除夕之夜，家家户户都在把酒言欢。

大街上虽然灯火通明，但却几乎没有人。

想起来刚刚接到的电话，左晴就忍不住头疼。

年夜饭吃过了，左晴就和父母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看春晚，其乐融融。

谁知道钟黎那边就打电话让她过去。

想到除夕夜，那公司都已经没人待在那，一整栋楼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好吧，有些于心不忍。

门还没推开，左晴就闻到了香味。

本就拥有超强学习能力的钟黎，现在的厨艺已经相当优秀，至少，左晴觉得比她自己是好了太多。

“我来啦，钟黎。”左晴将门关上，屋子里的暖气很足，让她整个身体瞬间暖了三分。

冻的通红的鼻子这会也有点发痒，想打喷嚏，她揉了揉鼻尖才感觉好点，将大衣和围巾都取下来挂在衣架上，屋内的温度也刚刚好。

“还是屋子里舒服啊。”左晴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精致小点心吃起来。

这些小点心都是钟黎做的。

可真是个居家好男人啊……

左晴一边享受着点心，一边朝厨房看过去。

玻璃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白雾，里面的少年姿态怡然，正在不紧不慢地盛汤。

“我觉得你这应该买个电视啊。”左晴看了看四周，怪不得今天一进来就感觉到少了点什么，没有春晚的除夕夜可真是难过啊，“等过两天买一个，你没事的时候还可以看看电视。”

“就是就是。”唐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一副累觉不爱的样子，“我一直想看电视呢，坐在软软的沙发上，看电视里面讲着这个星球的故事，肯定很有意思。”

左晴失笑，用手指捏了捏它的脑袋：“你刚刚干嘛去了？”

“还能干嘛……”唐唐翻了个身，变成仰躺在桌子上，语气悲哀又愤懑，“去当打工仔了，张荣轩这个衣冠禽兽，公司都没人了，还让我去做事情！”

这件事情张荣轩其实跟她提前报备过，因为他也知道要是被发现了有“虐待”的嫌疑，一定会被左晴骂死。

“好啦，反应对你来说都是小事情啊。”左晴摇摇头，“下次你就让他给你买个大电视呗，不然就不给他工作了！”

帮忙出着坏主意的左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毕竟这件事情对张荣轩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

钟黎也终于走了出来，端着两碗香喷喷的面条就坐到了餐桌前。

“过来吧。”

左晴很听话地过去了，也不忘把唐唐一起提溜着，让它在一旁看着吧。

“今晚是除夕夜，本来应该吃大餐的。”左晴看着眼前的面条，又抬头看看他，“不过，面条也不错。”

其实她已经吃过了。

但是，这个少年的好意她也不好拒绝。

“吃吧。”钟黎点点头，拿起筷子，开始认真地吃起来。

左晴也只能慢慢吃起来。

正当她感觉要吃不下去的时候，钟黎放下了筷子。

“别吃了，你已经饱了。”

正夹着一筷子面条要往嘴里塞的左晴愣住了，眨眨眼，慢慢抬头看向他。

钟黎不闪不躲，就坐在那让她看着，那一双同样的黑色眼眸与往常一样平静。

放下筷子，左晴抽了张餐巾纸擦嘴巴。

“你怎么知道我吃饱了。”

“我猜的。”

像是要有预料一般，钟黎甚至没等她说完这句话，就回答了。

又是一愣。

空气沉寂下来。

唐唐本来一直坐在桌子旁，像人一样用手撑着下巴看他们俩吃东西，这会像是察觉到什么，看向钟黎。

这是，要和盘托出了？

“我今天过来，也正好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左晴看了看他的表情，心思一转，有一个酝酿很久的想法跳了出来，“你要不要先听我说一说？”

点点头，钟黎起身将碗收走。

“我先去把碗洗了。”

看着目光依旧追随着钟黎背影的唐唐，左晴迟疑道：“钟黎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一直都有心事啊，你看不出来吗？”唐唐回过头看她，机器人那张数十年如一日的脸实在看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

但不妨碍她从那声音中听出来些意思。

“他身上的秘密……”左晴眼神飘向窗外，灯红酒绿的世界可真美啊，只是却不适合这个少年，“似乎非常沉重，沉重到他封闭内心，画地为牢，远离人群……”

那么这样的秘密，换作是她，能承受吗？

有些话，滚在舌尖，却说不出。

“他背负这个秘密，多久了？”左晴看着窗外阴暗的天空，沉声问道。

唐唐站了起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片天空就如同钟黎一直所处的世界，沉重又阴暗。

“六年多了……”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说吧。”

钟黎洗过碗就坐了下来，左晴闻到一阵清香的柠檬味，多少冲淡了刚刚短短的交流所带来的压抑。

左晴笑了起来，眼神里瞬间就溢出璀璨的光芒，倒是让钟黎有些无措。

“我决定过完年来一场星际旅行，然后嘛，要带上你这个万事通啊。”

唐唐听到后，有些不满，抗议地捶桌子：“我呢，我呢！”

“肯定带上你啊！”左晴失笑，揉了揉它的脑袋，声音温柔。

钟黎微微有些失神，像是在黑夜里担惊受怕了好久，突然有人提着一盏灯过来，温柔地看着你，带你走到温暖的世界。

一个你从来都不曾进入的世界。

“具体什么时候。”钟黎反应挺快，短暂的失神之后迅速做出反应，“你怎么跟你父母那边解释，又要怎么过去，去哪些地方，去多久？”

不说左晴了，就是唐唐都有些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见他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而且，语速也是超水平发挥。

“额，这些问题我得好好想一想。”左晴愣愣说道，然后脑袋一歪，“要不然，一起计划一下？”

“恩，我去拿纸笔。”钟黎转身就走。

“他今天没吃药吧？”左晴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

唐唐点点头：“我觉得挺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