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合天？人与天合，便为合天！

合天符将聚拢灵魂的符术和快速恢复的符术相结合，强大的力量具有着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只要是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刻钟的人，合天符就都能把人命给拉回来。

但是，天地大势有其规律，想要复活越强的人，那么施术者也要付出越强的代价。

不过任奈雪一个普通人，对于李老头这种强者来说，代价不值一提。

江成就那么愣在原地，看着任奈雪的胸膛一点点恢复起伏。

她的脸色逐渐红润。

“江成，感觉到降魔者的力量了么。”李老头还在装逼，一脸冷酷的站在江成身后，双手抱胸。

江成在原地跪着，看着眼前的少女，沉默了一会。

少女承受不了的恢复能量也浸润着他的身体，让他残破的身体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复原着。

但他不等恢复完全，就缓缓起身，转头看向李老头。

不，那不是看，是瞪，是死死的瞪，江成血红的双眼上密布血丝，看起来慎人无比。

“蜥蜴，你故意放出来，还掩盖了气息吧。”江成红着眼，气势勃然，一字一句的质问李老头。

那不是问，因为他用的完全是肯定句的语气。

李老头一愣，沉默了下来。

他确实这么做了，就是为了……

“为了试炼我？”

江成的眼睛红的滴血，他的脸上青筋根根爆起，整个人看上去宛如恶鬼。

“为了试炼我，你他妈拿老子重要的人的命开玩笑？！”

“姓李的，谁他妈给你的权利？你要是没救活怎么办？老子跑来这救人结果你他妈跑来拿别人命来试炼我？”

“你他妈有什么资格！”

江成两步跺到李老头身前，拽住了他的短衫口，一米八的他扯住一米七的李老头，看起来极其有威慑力。

“江成，他也是为你好……”归明泽早就解决了蜥蜴，此时在一旁围观，皱着眉，有心想要劝阻两人。

“为我好？那关别人什么事？！”江成转头看向归明泽，歇斯底里的问道，“那老子拿你妹的命试炼你你也愿意？！”

归明泽垂下头，握紧双拳，他的答案很明显。

“李老头，要是降魔者全是你这吊样，就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去，老子以前饿肚子给你省的饭都喂到狗肚子里了！”

江成伸手一推，直接把这个看似干瘦的老头推的后退好几步。

李老头还是沉默，哪怕被推开了，也只是晃了晃，没说话。

江成不顾未恢复完全的身体，直接转身蹿到森林里，消失在了林叶间。

他真的气急了，他自己也明白，所以他一个人跑开，就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

“………”归明泽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发生，也有些无可奈何。

其实他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任奈雪还在半空中飘着，灵魂聚集需要时间，她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李老头就这么愣在那里，他的背后是被捆着扔在地上的王哲林。

气氛很尴尬。

这时，归心蝶拎着归雨泽和秦何宇珊珊来迟，她刚落地，就发现了情况不对。

“怎么了？”归心蝶皱眉，看着一脸失神的李老头。

“………”秦何宇低垂着头口吐白沫，他恐高。

归雨泽则是刚落地就跑到了归明泽的身旁，躲了起来。

归明泽抚了抚她的头，没说话。

李老头突然抬起头，也没理归心蝶，一个横越向着江成跑开的方向追去。

归心蝶目送李老头的背影离开，一脸莫名其妙的回头看向归明泽，问道：“我惹他生气了？”

归明泽摇了摇头，他不想解释这些。

目前最重要的，是收拾眼前这一大堆烂摊子。

归明泽看了眼一地的尸体和破碎的通道口，皱了皱眉。

李老头在林间跑了不久，就看到了江成坐在树枝间的身影。

江成坐着的这棵树是四周最出类拔萃的一棵，他在上面能看到整片林海。

林海起伏，在月色下叠起波涛。

很美。

但江成的身影在美景下，更显孤独。

李老头纵身一跃，跳到了江成身旁，坐了下来。

看上去江成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眼中还残留着血丝。

李老头坐在树枝上，看着江成平静望着月亮的脸，突然有些羞愧。

“江成……”思考再三，李老头还是开口道。

“嗯。”江成应了一句，但他还在看月亮，并未转头。

李老头看着江成年轻的侧脸，咬咬牙，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道：“对不起，我是有点心急了。”

“我不该拿小姑娘做试炼的……”

“嗯。”江成回答还是那么平淡。

“………”

李老头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他有很多理由可以找，但找来找去，他发现那也不过是借口。

他知道江成从小缺爱，很珍惜当下的感情，他也知道江成也很信任他，他是江成重要的人。

但他，昏了头脑，辜负了江成的信任。

他是在江成上初一时住到他家旁边的，那时的他厌倦了纷争，跑来寻找一些东西。

然后他遇到了他，那个神奇的小男孩。

那个靠卖废品换馒头的男孩，那个会把一块馒头掰一半给他的男孩，那个经常饿肚子还跑来关系自己饿不饿的男孩。

那时的男孩不太讨喜，人又倔说话又毒舌，但他看到了男孩心中的善良。

这让他一再犹豫要不要把男孩拉入降魔者的漩涡。

但他最终还是那样做了。

因为这个男孩，天资如神。

他知道这个男孩遇到的事，也知道他从绑匪手中救下了那个女孩，他看到了他的勇敢，也看到了他因自卑而未产生的感情。

他终究害怕善良会毁了这个天才。

所以，他急功近利。

这样真的是对的吗？他心中突然很茫然。

这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我懂得你是为了磨砺我，让我以后不至于死在妖魔手下。”

就那样沉默着，江成却突然开口，像自言自语又向对李老头说话一般，轻声说道：

“但能不能，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我会好好修炼的，也会变强，会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我知道，任奈雪一定会被绑架，如果我不修炼，也许现在连救她的资格都没有。”

“是我太弱。”

“但我一定会变强的，会比所有人都强，直到能守护我拥有的东西。”

“在此之前，师父，你能不能替我守护我所爱的呢？”

李老头一愣。

他转头，正好看到了月光下，江成盈盈发光眼眸，那里面充斥着伤感。

还有……信任……

他信任我，把这份责任托付给我……

他相信我值得这份信任。

李老头第一次听到江成认认真真叫他师父，他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风太大了，吹得人眼睛发涩。

“嗯。”

李老头低低的应了一声，这个身经百战的强者，因为一个少年的托付，突然感觉肩膀上有一点点沉重。

“回去之后，帮我把任奈雪关于我的记忆都消除吧。”

江成起身，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老头，丢下句话。

他踏着月光回去，那里是同伴的方向。

李老头还坐在原地。

一阵长久的静默。

“………嗯。”

一声回应空荡荡的响起，不知这声回应，是回应走远的江成，还是回应李老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