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章先生,咱们这条路,走偏了吧?”
夕阳暮色下,两名年轻翘楚,骑着黑白骏马,悠哉悠哉的官道上漫步前行。
被唤醒的青年这才撑着马颈,揉揉惺忪的睡眼,抖了抖衣衫上沾染的纤尘。
“偏了吗?”
青年拍打下脑袋,还是有些昏沉沉的。
“难道这不是通往京师的官道吗?”
伍良序一脸嫌弃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跟了个什么人,三个月前,眼前这人就是这么昏昏沉沉躺在马背上路过自家小院的,说是从北境流离来的贤才,手机拿着个什么英豪令,要赴京师参加五皇子的群雄英豪会。
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竟然相信了这么一个看起来像是江湖术士的骗子,家里陆老头一命呜呼了,父亲说不需要就在家里照顾长辈了,便让自己跟了个这么个先生。
已经三个月过去了,说是往京师赶的,结果一路上只顾着躺在马背上睡大觉,京师没去成,反倒是游历了大半个大昊疆土,偶尔行侠仗义一下。
路见不平一声吼,最后还得我动手,先生一旁睡大觉,一帮村民看热闹。
伍良序无奈的叹了口气。
“上次咱们都到梓阳城了,距离京师也不过两百里地,您可倒好,骑着马儿又睡大觉,这下好了,越走越远,都走到东边儿的九道口来了。”
章休甩了甩头,突然如梦初醒般。
“啊!对,这不是往云王城的道,哎呀,马儿啊马儿,你怎么搞的,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怎么到现在还找不清官道啊?”
章休焦急的拍打着白马耳朵处,白马似乎也觉得不耐烦,甩了两下脑袋。
“良序呀,你既然知道走错了道,为什么不早点儿提醒我?你看看,这九道口,距离京师可有八百里地,这下子,又得走上个把月了。”
伍良序脸上充满了疑惑随后转为愤怒。
“说得好听点儿,叫你一声先生,说的不好听些,我都怀疑你是江湖术士,要不是我爹被你糊弄的鬼迷心窍,非的让我跟了你,我真想…”
顺着伍良序捏了捏拳头,指关节捏的咔咔作响。
“好哇你,良序,你居然对我充满了不信任,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跟我计较?你还好意思跟我计较?我至小便没出过远门,一直跟爹与陆老头生活在一起,我哪知道路线,方才要不是几个盐商路过,我多问了几句,才真不知道被你又要糊弄到哪儿去。”
“嘿,你个小良序,还有怨言了,嗯,算了我念在你不识路的份上就原谅你了,这次的帐就算在马儿身上了,是它不乖,带着咱们走错了路!”
说着章休用手拨弄了两下马耳朵。
伍良序更是一副愤恨的神情。
“你还想赖我?整天不是赖我就是赖马?”
“那我总不能赖自己吧?”
“你还理直气壮了!”
伍良序越说越气,骑着黑马就往前几步,对准章休的屁股踹了过去。
章休稍微一躲,这一脚有一半落在了章休的屁股上,有一半踢在了马背上。
伍良序自小便跟着父亲习武,这一脚自然也干净利落,章休胯下的白马被踢得昂起前蹄一声嘶鸣,奔着一条无名的小道疾驰而去。
踢了这一脚才稍微有些解气,伍良序本想着干脆脱离章休,自己去闯荡一番,但在马背上思索了一会儿,发现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也找不见路,最主要的是,自己甚至不知道自己家的位置叫什么地名,想了下也只有章休知道了,还是追着章休马儿失控的方向,驾马赶去。
章休揉揉自己的屁股和马背,暗自嘟囔一句。
“混蛋小子,下手可真重。”
好不容易止住了白马的骚动,溪流畔,一片玉米地中的农户,屋外一个中年人带着四五个壮汉,堵着这户人家。
这户人家就一个中年妇女在吆喝着面前这一帮人。
“刘管家,咱们俩今年该交的粮可都够数了,你们不能这样欺人太甚!”
“够吗,都是些陈谷烂粒,你糊弄谁呢!”
那妇女虽年长,但从面相和身姿上看,还有些余韵,年轻时候应该也是位风姿动人的女子。
不过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无情,还磨砺出一副泼辣的性格。
“刘狗!这不是老娘交的粮食,你说,是不是你个王八蛋给老娘调了包!”
刘管家被这一吼,气焰一下子矮了七八分,不过还是伸着脖子道。
“宁寡妇!我呸,我就明说吧,我喜欢你,你要是跟了我,就算你不交粮都没问题!”
“混账!没羞没臊的东西,老娘什么时候成寡妇了,老娘敲死你个杂碎!”
顺着那妇人抄起扁条,就对着刘管家一阵霍霍,刘管家躲在四个家丁身后东躲西藏,一边躲,还一边喊。
“那不然你儿子哪儿来的,难不成偷男人来的,你才没羞没臊。”
一时间妇人静静的呆滞了一下,刘管家看妇人没了动静,才敢慢慢露出个身子来。
“说啊,你倒是说个缘由啊。”
砰,的一声,扁条悍在了刘管家的大脸盘子上,额前还冒着鲜血,脑袋嗡嗡的。
“我告诉你姓刘的,宁儿的爹活的好好的,也不是他不负责,是老娘心甘情愿的带着宁儿来这生活的,想打老娘的主意,先问问老娘的长条子答应不答应!”
说着又举了下手里的扁条,刘管家和四个家丁都被吓得退缩了一下。
伍良序这才骑着马赶了过来,一来便看见章休骑在白马上观望着前面的一切。
伍良序叹了口气,这个先生,怎么老是能遇到这种欺负人的事儿,不用想了,又要出头了,话还没说完,伍良序一跃而起,在小路上也健步如飞。
章休本来想说,不用管的,可这伍良序动作也太快了吧,还没来得及喊住他,人都已经跑到人家院子边儿了。
伍良序二话不多说,看见一个妇人提起扁条防卫的样子,便大吼一声。
“欺男霸女的恶徒,又在欺压良善,受死吧!”
说着三下五除二的,一脚一个大壮士,人都来不及还手,都被打的趴在地上,刘管家更是抱着嘴角落下的一颗碎牙,话都说不明的吼道。
“干什么,哪里的恶徒啊,干嘛打我们?”
“你好意思说,一起欺负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还不是恶徒!”
刘管家捧着自己的脸颊,委屈地说。
“我看你才是恶徒!”
又看了眼妇人。
“而且,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说完挥着手叫四个家丁提上两筐陈谷。
“宁寡…不,宁婆娘!你恶归恶,但你家粮食有没有问题你心知肚明!你仗着你家娃子被知县大人夸赞过就无所忌惮,这次还直接交陈谷烂粒,你也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