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稷帝一听到消息,眼眉就不自觉的露出厌恶,都不带思考,就直接吩咐道。
“朕让他在家反思,不好好待在家里,来宫里干嘛?让他回去吧。”
说完,小太监也跟着退下了。
宗正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确实,最近一段时间,二皇子很耀眼,毕竟在朝野之上,都看着蓬西侯帮着二皇子说话,可是,如今在书房的可都不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小官了,非公既卿的,自然宗正提的也没那么顺。
“只是,老臣常年在宫廷行走,听闻,卫王殿下的作风,似乎不怎么良好啊!”
宗正看着少府率先站了出来,一来就直接简明要害的指责。
“少府大人,您的意思,是反对卫王殿下立储一事儿了?”
少府囫囵这眼睛,昂着头,双手摆开。
“老臣可不敢,宗正大人执掌皇室事务,这方面的问题,宗正大人说得头头是道,老臣可不能乱了规矩,老臣只是据实以奏,不敢妄加干涉,具体事宜,还得陛下定夺,你我皆不过各抒己见。”
宗正笑了笑。
“哼,少府大人,这律法规定的明明白白的,如今,卫王殿下理应承继嫡长子,再说了,少府大人常年在宫中行走,凭什么污蔑卫王殿下作风不检点?”
“就凭老臣把持宫廷上下衣食住行,各类杂项,各位大臣们生活如何,在老臣这儿可是有杆称的!”
这话一说出去,整个宫里的臣子们都骚动了一下,确实,少府掌管这宫廷所有的开销与岁贡,见识的自然也不会少。
宗正指着少府的头骂道。
“仅凭一己揣测,少府大人位列九卿,说的话,未免也太武断了吧,再说了,且不论其他,卫王贵为亲王,生活难道还要如同贱民一般才能算勤俭么?”
少府笑笑不语。
宗正继续说道。
“就算是有那么些奢侈,古往今来,帝王之中,风流佳话,又何足挂齿?”
这话一说,右丞相马上反过头来。
“宗正大人!说话注意点儿。”
宗正这才想起,延稷帝还有百凤织林的风流故事,不能言谈于面,连忙收敛了自己,低着头退下。
延稷帝一脸尴尬的看了眼,摇着头,说道。
“今日讨论的还是北境问题,宗正大人说说的,朕以为,影响微乎甚微,言归正传,还是得挑选一名得力武将,出征奴月,唯有将北方蛮夷,打个落花流水,才能叫这十二国觊觎之心,煞掉起风头!”
一时间,群臣才又言归正传,宗正在臣子中,默默的望了眼四周,原以为事情不会太难,没想到一来便碰壁了,不过也好,二皇子的事儿,本来就符合礼法规矩。
整整讨论到寅时,看着大臣们实在疲惫不堪了,那些名将,老的老,死的死,病的病,不然就是受地域条件影响,或是已在要害岗位,利弊权衡,到头来也没挑选出合适的,到最后,延稷帝只好宣告择日再议,让各位公卿回家休息。
延稷帝也拖着疲乏的身子往寝宫去,夜间的风还有些凉,稍微一个自然反应的动作,身后的小太监懂事儿的将披风搭在延稷帝的身子上,左丞相文央还陪在一旁讨论着。
走了不出百米,在必经的石阶处,看见五皇子拿着本书,接着一旁执勤御羽卫的灯火,还在研习着。
延稷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慢慢的靠近。
覃王这才感觉到脚步声,连忙回过头,礼节行事。
“父皇。”
延稷帝望着覃王凹陷的眼窝。
“你,在这儿等了朕一晚上?”
覃王毕恭毕敬的说道。
“父皇忙于政务,儿臣不好打扰,正好找到本前代众位鸿儒的书籍,正好借着这点儿时间,研习一番。”
延稷帝望着身后的小太监。
“朕不是让人叫你回去么?怎么没人告诉你?”
小太监一脸惊慌,连忙解释道,说了的。
覃王也赶紧说道。
“父皇,儿臣已经知道了,是儿臣自己没走呢,怪不得别人,后面奴才们也都来问了儿臣,儿臣以为,父皇事大,便没让他们再通报。”
延稷帝点了点头,对覃王也有了些改观。
“那你说说吧。”
覃王趁着机会,直接说道。
“前几日里,儿臣犯下了错,在府中细细反思,儿臣理应向父皇道歉,当日是儿臣太过冲动。”
延稷帝的面容也变得缓和了。
文央在一旁笑着说道。
“覃王,能有此等觉悟,独自一人静候至此,也算是一片孝心了。”
延稷帝这才露出平常的表情,叹了口气。
“说到底,咱们也是父子,父子之间,没什么不好说的,你能这样想,朕很欣慰,行吧,那你也不用在府中反思了,后面该听政还是多听政,少想一些不切实际的。”
说完又转过头看着文央。
“朕最讨厌的就是宫廷争斗,你今天也看到了吧,又露出一个,这些人的心思怎么一天就扑在这上面。”
覃王一脸茫然。
文央拍拍覃王的肩膀。
“殿下切勿多心,陛下不是说的您。”
但文央也没说出是谁,覃王也很自觉的没再问。
延稷帝接着走去,顺便回过头说道。
“那凌辰,行吧,朕知道你反思有效了,这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去,我和文央在谈会儿。”
说着径直大步往前迈,文央也跟覃王拜别,追逐着延稷帝的步伐。
但覃王依旧亦步亦趋,两步踏上前。
“父皇...”
延稷帝又停了下,回过头问道。
“怎么还有事儿么?”
覃王这才说道。
“父皇,其实儿臣除了向您道歉之外,同样也关注十二国使臣之事。儿臣不才,与家中府客也有讨论,所以这才入宫,也想为父皇分忧。”
延稷帝望了一眼文央,又望着覃王。
“就是你之前,招揽的天下英豪哪个?”
文央也在一边儿跟着说道。
“陛下,或许,也可以听一听民间人士的建议。”
延稷帝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看。”
覃王一下子脸色就愉悦了,连忙夸赞道。
“父皇,其实,这次献计的,本是一名农夫,名叫宁鸿甫,其实,他们一行三人,持的本不是儿臣制的英豪令,乃是太子殿下早些年所制作。”
延稷帝一听到太子,眼色也惊讶了一番。
“你是说,这英豪令,太子也有参与?”
眼瞧着好机会,覃王直接将英豪令的始末全都讲了来,说完也感到一阵畅快。
延稷帝一边细细的琢磨一边打量着覃王。
“这么说来,这东西,最先还是凌文构想出来的。”
“是的,父皇,当年皇兄第一次实施失败后,去年才又找的儿臣,一番讨论过后,皇兄贵为东宫,事务繁忙,又正好出征北境,就将此事交给儿臣操办,只是没想到皇兄这一去...”
延稷帝看着覃王,认真的说道。
“凌辰啊,前段时间,父皇还错怪了你一段时间。”
覃王赶紧答道。
“儿臣为父皇分忧本就是应该的。”
文央也在一旁笑道。
“这样才好嘛,父子之间,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开的,哈哈哈,老臣看了也好生感动。”
覃王也跟文央笑了笑,然后又言归正传。
“对了父皇,咱们还是说说十二国的事儿。”
“嗯,你说说,他们什么看法。”
“禀父皇,北境之危为根,而十二国试探为茎,滋生的一系列后话为叶,府客讨论而得,父皇与众臣讨论之时,多为根主,毕竟事出之处,因此,多半想以根为茎,做突破。”
延稷帝望了望文央。
“有点儿意思,对,今夜讨论的,正是遣将问题,意图谋取一场胜利,震慑住这群饿狼。来,你继续说说。”
覃王正要继续时,文央笑着说道。
“殿下,老臣提醒你一下,您的府客已经是您的人了,既然他们讲决策汇集于您了,您也同意呈上了,那么,今后的决策,您就不用再说是他们的讨论结果了,那就是您的献策了。”
延稷帝站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覃王看了一眼,接着说道。
“父皇,儿臣认为,如今发展局势,已经根是根,茎是茎,得分而治之,如今十二国联盟显然已经形成,原本云公威名,还能将祸端连根拔起,如今出了些岔子,这十二国稳了心神,再遣良将,也不过对奴月有所打击,却对十二国联盟之事影响不大,茎已长成,折能生根。”
文央在一旁点点头。
“覃王说的有些道理,陛下,确实如此,如今的局势,或许也不是还击奴月那么简单了。殿下,您接着说。”
“儿臣认为,十二国虽成,缺不过是过江蚂蚱,一遇巨浪,顷刻间不复存在,他们之中,左顾右盼,而且内部利益难以言喻,所以才有陈国今日挑衅一事,明为挑衅,实则表率,意在作引。”
延稷帝叹了口气。
“说的不错,这一层,大臣们也都想到了。”
“而此次之中,小国只是视情况而定,而真正的命脉,就在于两个大国,陈国和大昌之间,这两个如若不牢固,甚至破裂,则小国便没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