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穿着浅灰色的西装。
西装的扣子是打开的,他双手插在在裤袋上,纨绔不羁,却也同时有着强大的气场。
他一路向前,迎着越来越亮的灯光,他的面容也变得清晰。
这是一张让女人都会嫉妒的脸,美到让人窒息。
如果说,厉宇辰的面容是上帝的恩赐,那么这个男人的美貌,便是上帝的遗珠。
只是这颗遗珠,让人不禁心生畏惧。似乎,还有种如毒蛇一般嗜血的气息。
“好久不见,弟弟。”男人笑着,对着面前面色冰冷的厉宇辰说道。
厉宇辰没有任何回应,表情淡淡,但周身的气息,不禁让人战栗。
此刻,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竟然喊厉宇辰“弟弟”?难道这个男人可是a市的上流社会,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厉宇辰有什么哥哥。
“各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厉伯阳。”厉伯阳说着,转而将身子面对背后的人群,“我和这个叫厉宇辰的男人,有同一个父亲。”
话音刚落,全场再次静寂一片。安静到,几乎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呼吸。
“哦”的一声,却是在几秒后,会场沸腾了。
“所以说,厉家王朝还有另外一个继承人?”
“不不不,也许是厉家王朝只能有一个继承人,而厉伯阳的到来,就是来争夺继承人的宝座。”
“没有人能够抵挡厉家财富的诱惑,明面上他们是亚洲十大富豪,而实际上,他们的实力更加恐怖,全世界几乎百分之六十的银行,都被厉家王朝控制的。”
“天!那是不是说,会有一场可怕的腥风血雨?!”
“”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却又不敢大声,生怕得罪了上面的两尊大佛
而这所有人中,受冲击最大的,便是叶施施。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厉伯阳,他是厉宇辰的哥哥,而且。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其他人的言语她都听到了。
她不是傻瓜,她终于明白了,厉伯阳做的一切,就是在针对厉宇辰。
包括那种结婚证。
可是,为什么是结婚证?自己和厉宇辰的结婚证,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处?
这个问题,她敲破脑袋也想不到
此刻,风暴中心的两个男人身体很近,各自强大气场产生的无形碰撞,让周围的人不禁打起冷战。
厉伯阳似乎很满意其他人的反应,他微笑着抿了一口手中的香槟。
转身。
看了一眼厉宇辰,转而认真地凝视起叶施施来。
最终,他薄唇微启,对厉宇辰道,“她你女朋友?”
语气中,故意将这个“她”字拖长,似乎是要有意引起厉宇辰的猜测。
而他这个动作,让叶施施的心脏狂跳不止!
果然,厉宇辰平静的双眸中,泛起一丝异样,最终冷冷地答道,“你跟她认识?”
此刻,叶施施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发麻的头皮让她的视线模糊,胸口近乎有什么东西,会瞬间翻涌而出。
所以,厉伯阳是不是要将他们之间的关系供出来,进而告诉厉宇辰,自己向他要结婚证有着特殊的目的?
他们是仇敌啊,所以,厉宇辰是不是会杀了自己?
她已经不敢往下想,她身子发凉,这一秒,自己已经忘记了呼吸
不知不觉中,厉伯阳更加凑近了叶施施几分,像是很仔细地看了看她的模样,“呵,应该是认错人了。”
一句话,将叶施施即将坠入深渊的身体,拉了回来。
“怎么,你看上去好像很不欢迎我?”厉伯阳一副挑衅又纨绔的姿态对厉宇辰说道,“我可是你的哥哥。”
厉宇辰眸低泛着寒冰,“厉家从来没有承认过,一个私生子。”
“呵,私生子?”厉伯阳的面色依然平静,但是他额头暴起的青筋说明他此刻的心潮翻涌,“那你怎么不说,你母亲是第三者呢?”
厉宇辰似乎并不生气。
他放下手中的香槟酒杯,嗤笑一声,“一个夜总会的头牌小姐,好像并没有资格说自己是原配。否则,这个头牌是怎么得来的?”
第一次,他会这样耐下心来,对面前这个命中注定的仇敌,说那么多话。
“我母亲只是履行两个家族的婚约,恪守婚姻的忠诚,可是我记得你母亲现在的丈夫,是第五任了吧?”
“你”厉伯阳终于被噎住。
母亲的频繁结婚,带来了财富,却也落下了口舌。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可他不得不承认,厉宇辰说的是事实。
心中,有些泄气。
抬头,看向面色有些微恙的叶施施,蓦地发现自己已经抢得了先机。
“我看这位小姐,和你母亲长得很像,你不会因为这个,才和她在一起的吧?”厉伯阳说着,“你有恋母情结?”
表面上是讽刺厉宇辰。实际上则是无意中暗示他,进而增强厉宇辰对叶施施好感。
因为这样,就会让这个男人更快地喜欢上叶施施,进而更快地拿到那本结婚证。
果然,厉伯阳的话像一股电流,涌向厉宇辰的脑海。
他认真地看向身边的女孩,蓦地发现,这个女孩真的很像自己的母亲,而且,越看越像
喉咙微紧,他发现和她之间,又增进了几分亲近感。
叶施施被厉宇辰看得害怕。
她害怕藏在心中那个可耻的秘密,因为禁不住压力让她的神经瞬间崩溃。
更重要的是,胃里已经翻江倒海道难受。
“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她说着,快速转身。
下一秒,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胃里的东西不受控制地吐出来
此刻,会场中心。
两个男人面对而立,再无交流。
却是所有人知道,厉家王朝,甚至整个a市,即将迎来一场狂风骤雨
卫生间内。
叶施施不住地干呕,这一秒,她终于体会到做母亲的不易。
她恨过,也后悔过,可是现在的她,更多的是恐惧。
她对腹中的胎儿愧疚不已,却因为另一边厉伯阳的威胁,而不得不放弃这个生命。
但无论如何,她永远都逃脱不了这个“罪人”的头衔吧。
不知过了多久,叶施施从隔间出来。
打开龙头,洗手。
抬头。
却见镜子里多了一个人影。
而且这个人影的面容上,写满了对她憎恨
“呵,真巧,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这里。”叶施施看着镜子中的人影道。
许是自己心中的痛苦撕扯了太久,岳珊的出现,反倒是让她更加麻木了。
岳珊嗤笑一声,“你一个保镖,就对我这种态度?”
叶施施没有回头,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我又不是你的保镖。再说,你总是那么苛刻,小心厉宇辰以后不爱你。”
她说着,逞着口舌之快,可是为什么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口蓦地有些刺痛。
“你你这个贱人!”岳珊确实被叶施施说中了软肋,她尽量平缓了自己的心神,“出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邮轮甲板上。
岳珊抱着双肩,审视地看着叶施施。
她的视线注视在女孩的衣服上,她知道,这件衣服意大利设计师tom发布的最新款。
几乎所有的明星做梦都想拿到,却没想到此刻穿在这个“保镖”的身上。
女人的直觉从来都是天生且灵敏的,她能感觉到,厉宇辰对这个女人,已经越来越不一般了。
“那天我从楼梯上摔下来,辰都担心的不得了。”岳珊在宣誓自己的主权,“辰都盯着我把所有的检查都做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叶施施无动于衷,即便此刻想起那天厉宇辰的偏心,心中还是有浓浓的酸胀泛起。
“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因为你今天陪着辰,就觉得他会对你怎么样,你,只是我一个替代品罢了。”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他的保镖。”叶施施不想和这个刁蛮的岳珊继续浪费时间,“趁现在他还在会场内,你还是好好去粘着他吧。”
说完,叶施施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秒,脑海有些混沌。
厉宇辰从来都是嫌自己脏的,可是为什么在岳珊的口中,从来像一个情敌一样。
到底是她的误解,还是事实就是如此呢?
可是她已经不想再去想,厉伯阳的到来,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时无刻走在了刀尖上。
厉伯阳的泄露或者自己说错任何一句话,都会被厉宇辰发现她这个奸细。
她确定,若是这样,厉宇辰一定会杀了自己。
“站住。”身后再次响起岳珊的声音,“我准你走了吗?”
叶施施顿住了身体,没有回头。
甲板上没有任何人,安静到出奇。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孤独,孤独到瞬间就会被这个漆黑的夜晚吞噬一样。
“笃笃笃笃”身后传来岳珊的高跟鞋声。
“叶施施,我想告诉你一个事实,就算我现在杀了你,辰也不会对我怎样。你,信不信?”岳珊得意地在身后叫嚣。
叶施施转身,“可是你现在不能杀了我,因为这里到处都是监控。”
她似乎想不明白,厉宇辰那么傲娇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岳珊这样一个毒蛇一般的女人。
想着,再次朝着面前走去。
可却在这时,身后有一股大力。
侧头,叶施施才发现,自己被几个黑衣人牢牢桎梏。
“这里的监控已经被我破坏了。”岳珊已经走到她的面前,神色更加嚣张得意,“你说,我要是现在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你是先淹死呢,还是先被鲨鱼吃掉?”
饶是叶施施再不在乎,此刻她已经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可是,为什么自己却有些麻木。
“岳珊我说过,我只是厉宇辰的保镖,你这样不断地针对我有意思吗?”连着自己辩解的语气,都是麻木的。
“可是我觉得辰却没有把你当做保镖,我觉得他有点喜欢你了怎么办?”岳珊说着,小脸已经开始扭曲,“呵,我就是恨你,所以,我就要杀了你。”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辰,所以,没有人可以阻挡这条道路。”岳珊继续说着。
像极了一只喜欢无端撕咬的怪兽。
不受控制般的,她的手,已经开始撕扯叶施施的礼服。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衣服啊,强烈的嫉妒心化作浓浓的恨意,让此刻的她疯一样地撕扯。
可她越是撕扯,心头确实觉得越来越委屈,直到她不再有力气,她阴冷地对面前的保镖道,“扔下去!”
“岳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罪,你信不信现在有人已经拍到了这个画面。”叶施施终于开始慌了,求生的本能想尽一切办法拖延。
“我不在乎,我有的是钱可以摆平,可我就是要你死,我就是受不了你这个贱人在辰面前走来走去!”
岳珊开始变得歇斯底里。
叶施施依然想辩解,可是蓦地,她觉得自己已经理屈词穷。
她好像,有些同情岳珊。
如果自己爱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和另一个女人眉来眼去,也许,自己会更加疯狂吧?
就好像,自己曾经爱着肖扬,而肖扬却最终选择了姚静一样。
所以,自己罪有应得,对不对?
“扔下去!”岳珊再次开口。
叶施施没有反抗,是啊,她为什么要防抗?
厉伯阳那样可怕的眼神,自己在厉宇辰身边时时刻刻被揭穿的危险,现在死了,反倒是一个痛快了!
肚子里的孩子,终究会被她流掉。
她是一个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所以与其那样,还不如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去赴死。
许是这样,还能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吧。
身体被架起。
翻转。
下一瞬,快速下降的速度,让原本微凉的海风,变得冷冽。
“砰”的一声,自己落入了一片刺骨。
黑暗。窒息。
死亡,似乎没有那么可怕,自己终于解脱了
厉宇辰。若是下辈子能再有幸遇见你,我希望,我们不是这样残忍的关系
叶施施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洞。
很冷,很暗
而自己的身体依然不断地在往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明亮,而且越来越亮
睁眼,停滞。
却在意识恢复的一秒,倒吸了一口凉气。
面前的人,是秦恺。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带着助听器,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就是有点着凉,还有些受惊。”秦恺说完,进而抬头看向床的另一边。
顺着目光,叶施施也看了过去。
是厉宇辰。
他还在。蓦地,心中有些安心。
此刻,神色冰冷,眸色中透着复杂,传来岳珊的啜泣声。
叶施施看着厉宇辰,没有说话,因为她想知道,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是让岳珊道歉。还是当着她的面,对岳珊的痛斥。
不管他多么维护岳珊,可这是人命关天,这是底线,不是么?
“以后不要到那么偏僻的地方走动。”厉宇辰终于开了口。
叶施施心口一窒。
呵,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男人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
没有道歉,没有斥责,反倒是,自己成了一个犯错的随便乱跑的孩子。
一瞬间,她对他所有的期许,所有的美好,都化成灰烬。
“辰,我也是控制不住自己,你知道吗,我的通告提前了,所以我就急着赶来,可是却没想到她在了,呜呜呜”岳珊开始佯装地哭泣,“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以前你出席活动。都是只带上我的。”
倒是厉宇辰的不是了。多么可笑,多么骄纵,多么无耻啊!
厉宇辰应该生气吧?
并没有。
“你早点回家,司机已经在门外等你了。”厉宇辰说的毫无表情。
“可是我想在这里,辰。”岳珊骄纵到无法无天,她已经无视了叶施施的存在。
终是在这一秒,厉宇辰蓦地攥紧了拳头。
手背青筋暴起,他好像愤怒了。
“不要浪费时间了,走吧。”语气依然平静。
他几乎用着他最大的包容,包容了岳珊。
“好吧,我有空就过来看你。”岳珊努努嘴,便走了。
所有这一切,叶施施看在眼里,这一秒,她竟成了透明人。
没有道歉,没有安慰,只有厉宇辰不满的警告。
蓦地,她终于懂了。
叶施施啊叶施施,你还在幻想什么呢?这个男人,已经无情偏心到这个程度,你还在期待什么呢?
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一个代孕。还有一张结婚证罢了。
她想着,看着岳珊走远,看着秦恺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只剩下她和厉宇辰两个人。
“还有事吗?没事我睡了。”叶施施盖上被子,将身子翻转到另一侧。
她的心已经凉了,所以,和这个男人也不许要有再多牵挂。
她更不需要他的施舍。
却在这时,身体一轻,男人竟将她拦腰抱起。
他这是要干什么?他是在可怜她吗?
“厉宇辰,你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挂掉。”叶施施某种闪着泪光,吸了吸鼻子道。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凉凉道,“你的床单还没有换,太脏了!”
“你”叶施施本就虚弱,被他这样一说,差点气的出吐血来。
又嫌她脏!
呵,傲娇自负洁癖强迫症的男人,你直男癌犯了好么!
而且眼光还那么差,喜欢岳珊这种女人
只是她没有想到,厉宇辰抱着她,上了三楼。
而且,还是他的卧室。
“你不是嫌我脏吗?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你的卧室?”叶施施不解地问。
“你觉得三楼还有其他卧室吗?”男人的话语理直气壮。
叶施施撇撇嘴,心想着一楼不是有很多客房吗,可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个那人的心思,她终是琢磨不透的!
他将她放在了自己宽大的床上,进而帮她盖上了被子。
他盖被子的时候,认真极了。
被子任何皱角都会被他抚平,直到没有任何问题,厉宇辰才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叶施施看着他叹了口气,看来强迫症又犯了。
她环顾四周,这还是第一次来到他的卧室,房间很大,所有的色彩都是黑色灰色和白色,干净到可怕!
她侧头,看向坐在床前的男人。温暖的阳光打在他半个身子上,泛出道道光线。
这个男人太美,美得随时随地都闪着耀眼的光芒!
此刻,他黑色的西裤还没有换掉,宴会的高定衬衫还穿在身上,他那么洁癖的一个人,许是现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在处理吧。
但既然这么要紧,为什么还不赶紧回公司呢?
叶施施想了很多,想着想着,叶施施便睡着了
厉宇辰依然专心地处理手上的公务,直到处理完毕,他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确实是个大项目,他本想走,但是看到这个女人忧伤又脆弱的样子,却还是不忍心了。
更何况,这次岳珊真的过分了。
蓦地,他攥紧了拳头。
可是一想到,十几年前,岳珊母亲的那一幕,他原本报复的心,便忽的熄灭了下来。
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更何况,当年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他放下电脑,起身,迈着长腿走近了床沿。
女孩睡着了,可是眉头始终紧皱。
他不得不承认,她这个样子,真的可爱极了。
而她有时候委屈的样子,让他爱怜到,无时无刻想要拥抱她。
整夜无眠,厉宇辰这个时候也感觉累了。
他起身走到浴室,换下衣服,洗澡,最后换上了家居服。
他向着卧室门外走去。
三楼的卧室,空气是最好的,想来留给这个女人最好不过。所以自己睡一楼的客房。
即便他们之间发生过,可是厉宇辰承认,自己的洁癖,总是让他不想对她有再多的逾越。
“咔哒”一声,他打开了房门。
转身,关门。
可就在回头的一瞬间,他迟疑了。
此刻,女孩蜷缩在大床的一个角落,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耳边,还传来女孩的呢喃声。
厉宇辰看着,竟有些晃了神
最终,他关上了门,走向了自己的大床。
他掀开被子,小心地将女孩的身体往中间抱了抱,最后。自己仰头,盖着被子躺下。
半夜,身边传来温热。
厉宇辰是个浅眠的人,他侧头,发现身边的女孩已经靠在了自己身上。
“对不对,我是被逼的,对不起”女孩在说梦话,而且有些啜泣,身体在颤抖。
厉宇辰皱眉,蓦地想到了什么,他偏过身子,将自己的手臂伸出,枕在女孩的脖颈上,女孩终是安稳了
这一秒,他有些疑惑,他是真的可怜这个女孩,还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孩呢?
第二天,叶施施醒来的时候,觉得脖子有些酸痛。她环顾四周,不得不承认,三楼的视线确实是最好的。
原来。厉宇辰那个男人还不是那么小气。
却在这时,忽然,下腹有一股暖流,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出来。
心头有些慌乱,她赶紧掀开被子。
一片猩红。
一下子,叶施施的心猛收紧。
所以自己这是在流产吗?
这一秒,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慌乱,无助,害怕如同瘟疫一样侵蚀着她的全身。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千万不能让厉宇辰知道。
如果知道自己怀了不是他的孩子,他是不是会杀了自己?
地板上,不断有液体流出,叶施施赶紧走向卫生间。
只是门怎么推都推不开。
隐约中,有哗哗的流水声从里面传来。
叶施施脑袋轰的一声,厉宇辰在里面!
来不及多想,她便往门外走去。
“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打开了,身后,传来阵阵热气。
“怎么了?”男人醇厚的声音响起。
叶施施的心跳到了嗓子口,她不敢转身,攥着床单的手又紧了紧,强自语气轻松地说道,“呵。来大姨妈了我我去方便一下,对不起,把你床单弄脏了”
说完,便加快了脚步。
“站住。”男人语气命令,“外面有些冷,你还是来这间吧。”
“我”叶施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而身子依然背对着厉宇辰。
天知道,此刻的她,脸颊已经流下泪水。
可是她为什么要流泪,流产了,这不是正遂了自己的愿吗?
忽的,面前多了一条毛巾,抬头,她发现男人正带着暖意看着自己,“其实不用介意。需要我帮你去买些什么吗?”
叶施施收下毛巾,看着这个变得无比温柔的男人,愣了愣,终是点了点头。
浴室内,叶施施打开床单,已发现一片血红。
鲜红的鲜血似乎还在流着。
便是在这一秒,她终于撑不住内心的慌乱,她哭了!
她站着。打开了洗手台的龙头。
水声哗哗作响,盖过了她的哭泣声
她抬头,看着镜子中被水汽朦胧的自己,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扭曲。
她流产了,她的孩子没了,可她居然庆幸了!自己,多么无情啊!
可是,她不也得到报应了吗?
兴许,她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所以,游戏结束了!
她不可能再给厉宇辰代孕了,她要走了,结婚证必然也是拿不到了,所以,自己是不是要和妹妹一起同归于尽了
“咔哒”一声,浴室门竟然打开了。
叶施施身子不由一震,此刻,她极度脆弱的表情,全部落在了男人的眼里。
“厉宇辰,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快出去!”
“真没用!”
下一秒。整个人便落在了他的怀里。
所以,他是认为自己只是姨妈痛吗?
“厉宇辰,你要干什么?”她抗议,“我这样,你不觉得脏吗?”
话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这个男人疯了。
“送你去医院。”
叶施施脑海轰的一下,他说送自己去医院,那么这样,自己怀孕的事实不就被他知道了么?
可是叶施施,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反正你已经流产了,终将不能怀孕,所以,这个游戏你已经退出了。
也许就是明天,你和面前这个男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厉宇辰,我流产了!”这一刻,她认真地看向男人,如同赴死一般地说道,“对不起,我也许不能再怀孕了,所以。你放下我吧,我自己去医院。”
她说完,下意识地倾了倾自己的身子,准备从这个那人的身上下来。
可是,男人却将她抱得更紧。
男人将她抱进了车里,他踩下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开向医院。
一路上,跑车轰隆声响彻了整条街道。
车内,安静的出奇。
叶施施看向窗外,却接着玻璃的反光,看着另一边男人的表情。
此刻,男人专注着前方,可她从车内低到极点的气压感受到,现在的他,应该是生气到了极点吧?
可是,这与她还会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明天,他们就走向不同的世界了。
“厉宇辰,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隐瞒你,我只是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她原本想着,等两个月以后流产,然后再代孕。可是没想到,上天却是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他们要分开了,这个男人不再是她的雇主,所以,他们地位平等了。
“厉宇辰,其实你人也不差。”叶施施尝试着说最后诀别的话,“可是我真的觉得,岳珊配不上你,所以我希望,在爱情上,你不要勉强自己。”
男人没有说话,车内依旧安静。
叶施施也不生气,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着。
“你知道吗?其实洁癖和强迫症到了极点,就是一种病。你看你这么帅,得了这么变态的病,多不好。”她强自镇定地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男人依旧没有回答。
“你有心脏病,所以你不要熬夜,熬夜会有黑眼圈。”叶施施继续说着,可是不知为什么,眼眶变得越来越酸,越来越湿润。
这样的场景。让她觉得她好像在和一个亲人说话,可是自己即将和这个亲人天各一方,回到各自的世界。
原来,这时一场梦啊。
她把头侧向窗外,终于,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流,翻涌而下。
“厉宇辰,不管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只求你记住,我并不是一个脏的女孩,我洁身自好,却因为被陷害,才怀上了陌生男人的孩子,所以如果有一天你记得我,请你别戴着有色眼镜好吗?”
这时她最后的请求,也是发自内心,最期望的答案。
她回头看着男人,一分一秒,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男人,终是没有说话
医院内。
医院领导早就等候在特许门诊室内。
看到厉宇辰来,一个个战战兢兢。
他的表情可怕极了,这哪是平日里的财神爷啊,这分明就是阎王爷啊。
坐诊的妇产科主任颤巍巍地写下病历单,“厉先生,您夫人是先兆流产,所以她需要做一下检查。”
从一声口中再次听到“流产”连个字,叶施施原本灰暗的心境,蓦地变成了黑色。
心中,自责与疼痛,牢牢地遏住了她的脖颈,让她喘不过气来
整个检查,厉宇辰一直陪在她身边。
这一天,她无时无刻都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她突然发现,她贪恋上了这样的温度。
可是命运捉弄,所以,厉宇辰,再见了!
中午,医生看了看b超和血液报告单,皱眉地摇了摇头。
“厉先生,您夫人确实先兆流产,所以,为了胎儿,建议注射黄体酮,还有”
“等等,你的意思是,没有流产?”却是厉宇辰先开了口。
医生点头,“是啊,没有流产,只是盆腔积液比较多罢了。不过您夫人的体制比较特殊,要是两个月内流产的话,恐怕子宫会受影响,导致不能再孕,所以这两个月内,一定要好好保护啊”
“开药吧。”厉宇辰淡淡地说道。
叶施施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没有发火,没有怪罪,所以,他是原谅她了吗?
叶施施在医院里睡了一整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内没有一个人。
脑海中,回想起厉宇辰的话,心忽然舒缓了开来。
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也许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所以,自己那张结婚证还是有机会拿到的,对不对?
“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叶施施回头,以为是厉宇辰过来了,却不想,进门的,是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休闲服装,只是身上有些脏乱。
“你是”叶施施看着他,不禁疑惑。
从这个男人的气场看,不像是坏人,可是,他为什么要带着口罩。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在门口小心地环顾四周,锁上了门,进而才一步步朝着叶施施的病床走去。
这时,男人摘下了口罩,轻轻喊出一声,“施施是我。”
叶施施睁眼,却在看清男人面孔的一刹那,忍不住尖叫,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肖肖扬,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叶施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男人。
眼前,肖扬十分憔悴,而他的半张脸。已经毁了。
叶施施看着他,不禁脊背发凉,“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即便两个人有过纠葛,可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叶施施对肖扬的关心,近乎是出自本能的。
肖扬低头,却没有回答。
“是厉宇辰吗?”叶施施忽的想起厉宇辰那句“处理”的话。
“施施,你就别问了。”肖扬再次戴上了口罩,“这个是你妈妈留下来的遗物。”
说着,将一个袋子放在叶施施的手上,“这里有一半是你当年放在我哪里保管的,另一半,是我前段时间无意间碰到福利院长,她给我的。”
叶施施还没有从情绪中反应过来,木木地接过了袋子。
“你好好看看,那我走了!”肖扬说着。
“好,保重。”叶施施张张嘴,却依然还没有从惊讶和惶恐中反应过来。
肖扬转身,忽然想到什么,便再次回头对叶施施道,“我不清楚你和厉宇辰的关系,但是我只想告诉你。千万不要和厉家的人走得近,他们很可怕。”
说完,肖扬便走出了房门。
此刻,叶施施的脑海里,依然回想着肖扬那种毁了的脸。
当年,他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少年啊,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他说不要和厉家的人走的近,所以,他是说厉宇辰吗?
想到这里,叶施施的身体禁不住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叶施施慢慢回过了神。
看着面前的一个袋子,叶施施缓缓打开,这是妈妈的遗物,她得自己清点。
打开,她发现了一封信,之前从未见过。
她拆开信封,发现里面是一张泛黄的信笺,上面,写着非常秀气的字迹。
我亲爱的孩子,原谅我在一个所有人都反对的声音中,把你生下。
可是。当我感受到你心跳的时候,我觉得,我不能成为一个刽子手,无论如何,你的生命,是应该有尊严的。
我不能剥夺你生存的权利。
所以,我生下了你。
可也因为如此,我不能抚养你,否则,这是在害你。
等你出生,我会把你送到福利院,院长是个好人,希望你能够好好成长。
爱你的妈妈。
信笺的最下面,画着一个玉坠的图样。
叶施施看着看着,脑海中想象着母亲当年写下这封信的画面。
她当时的心情,许是和自己一样吧。
怀着一个所有人都反对的孩子,却义无反顾地生下来她。
所以,这样一封信,也是在冥冥之中暗示自己,要留下腹中的胎儿吗?
可若是这样,自己的妹妹怎么办?
若是怀着别人的孩子,厉宇辰。这个傲娇洁癖强迫症的男人,会让自己和他领证吗?
叶施施苦笑,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一秒,命运给了她两难的选择,自己,已经失去掌舵的方向
叶施施脑海凌乱,想着,她便继续清点母亲的物品。
蓦地,她发现,在袋子中,竟有版块玉饰,而这块饰品,竟然和那天慈善拍卖上的玉器,一模一样!
“咔哒”一声,房门再次打开。
进来的是陆静涵。
“施施,好点了吗?”陆静涵关切地问。
“谢谢,好多了,谢谢你静涵。”
“那就好!”陆静涵说着,眸色中有些复杂,“对了,孩子你打算留下还是打掉?”
“应该打掉吧。”叶施施说着。可她也不确定。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
陆静涵深呼吸一口气,最后鼓起勇气说道,“施施,你就没有想过,好好去查查这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父亲?”
“对,你不打算查一查,那个和你发生关系的男人,到底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