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吃过饭后,皇上偶然间大驾光临,宫里的小宫女们一时都开始忙了起来。
皇上来这里总归没来过几次,毕竟日理万机,除非就是想念赵以初他的母妃了,才会过来待一会儿。
时间不长,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巳时的时候,皇上拨着手里的珠子,一个人过来了。
赵以初正在屋里翻阅医术,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门口的小宫女见皇上来了,很是紧张的跪了下去,准备问安,结果却被皇上打断了,
“皇上……”小宫女有些紧张的跪在地上说道。
没等小宫女说完,皇上立马就打断了一下,悄悄的“嘘”了一声。
皇上看着正在看书的赵以初,似乎看见他离世的爱妃,一时间鼻子有些发酸。
皇上对赵以初兄妹俩,的确比其余的子女要宠爱的多。
赵以初的温润如玉,气质非凡还有他的学识,都是皇上对他有恻隐之心的原因。
赵子衿更不用说,乖巧可爱,聪明机灵有着赵以初一样的学识,尤其是赵子衿的撒娇功力,皇上看见了那可是瞬间笑的合不拢嘴。
“以初还没看完书吗?”
皇上突然说道,吓的正在看书的赵以初一个哆嗦,抬起头却看见皇上却是一脸笑意。
“父皇怎么来了,何时来的,怎么不叫以初。”赵以初缓过神说道,他只是有些惊讶。
平日里他也不出去,也没想过皇上自己会亲自来看他,只有他刚回来的时候,皇上才会过来看他一两次,今日突然驾到,倒是让他感觉有点儿不适应。
皇上笑了笑,看着这么争气,给自己长脸的儿子,心里难免一阵欣慰。
“父皇刚来,看见你正在用心看书,便没有打扰你。”皇上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赵子衿捧着一盘葡萄进来了,看见皇上在这里,没有行礼,便直接跑到皇上面前,撒着娇,说道:“父皇,你怎么来了,子衿可想你了。”
皇上对于赵子衿这个女儿,显然是束手无策的,任由她自己在自己身上乱蹭。
只是赵以初可不会放纵她这个妹妹,表情冷漠的说了句:“子衿放开。”
赵子衿听了这话赶紧松开了,低着头不说话。
皇上见状赶紧说了句:“以初,子衿还小,再说了你身为皇兄怎可如此这般严肃对妹妹说话。”
皇上显然是有些为赵子衿打抱不平,便开始说了几句赵以初。
赵以初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听着,毕竟他是一国之君。
在皇上把赵以初批评完以后,赵子衿很是开心的对皇上说了一句,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话。
“父皇,子衿有话跟您说。”
皇上扭过头,用手轻轻刮了一下赵子衿的鼻子,很是宠溺的说道:“说吧。”
“哥哥的腿,可以站起来了。”说这句话的赵子衿,满眼笑意的看着皇上,她想给自己的父亲分享这个好消息。
皇上听了这个答案,赶紧看着赵以初,有些激动的问道:“以初,子衿她说的是真的?”
这应该是他身为父亲最清淡的愿望,就是希望赵以初的腿疾可以好起来。
现在突然间好起来,自己也是不敢相信的。
他等着赵以初的回答。
赵以初看着皇上,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刚开始回复。”
皇上听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突然间大笑起来,眼角间似乎还有些泪水。
对于赵以初的腿,他用尽了多少办法,宫里宫外的名医都已经看遍了,却还是没有一丝头绪。没想到区区一介女子,用什么拔罐火疗之术给医好了,她果然是神医啊!
“可曾是若琳治好的?”皇上有些激动的问道。
赵以初笑着点了点头。
皇上又带着不确定的样子,问了句:“可能站起来走几步?”
赵以初看了看赵子衿,也是笑着说道:“可以。”
皇上简直是不敢相信,甚至是大吃一惊。
片刻后,宫女拿来了赵以初命令的双拐,赵子衿见状赶紧跑过去扶起赵以初,然后慢慢把双拐放到赵以初的腋下。
他很是艰难的走了几步,但是这对于自己,或者皇上都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差不多半响,赵以初便坐下了,满头大汗的说道:“父皇,这样相信了吗?”
皇上有些担心的说道:“信了信了,父皇这次真的信了,这腿疾刚刚开始痊愈,先不要来回走动,多休息休息,不急在一时。”
赵以初笑着点了点头。
皇上拿起面前的茶,轻轻的喝了一口,说道:“过几天父皇就要去狩猎了,你可要去?”
赵以初看了看赵子衿,又看了看自己的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算了吧父皇,你看我这腿,去了也是累赘。”
皇上听了这话,说道:“也是,躲在屋里修养一段时间。”
气氛突然有些凝固,瞬间的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响,皇上缓缓开口道:“朕最近日理万机,你可否帮朕简单批阅几份奏折。”
赵以初听了,一瞬间有些消化不了,便说:“太子难道不能为父皇分忧吗?”
皇上听了太子二字,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他?他只要不跟朕惹事便是好的。”说完,很是愤怒的哼了一声,
的确,现在的太子并非以前的太子,听宫女们嚼舌根说太子现在除了女色,几乎不上朝,自从皇上禁了他两次足之后,开始逐渐颓废。
只是,皇上说这话是什么的意思。
他难道不是想废太子吗?
赵以初突然感觉这个问题漏洞百出,一时间只好说了句:“以初没有太子那般,可以全力辅佐父皇,是以初的失职。以初相信,父皇再给太子些时日,自然会父皇一个交代。”
说完赵以初笑了笑,甚至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到底再给他一个什么样的陷阱,或者说这句话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真的想说,还是别人利用他来试探自己。
所以,稳住不动是最好的办法。
皇上听了这话,叹了口气,说道:“也是,你好好养病,父皇就先走了。”
说完,皇上便起身走了,没等赵以初来得及回答。
皇上走后,赵以初悬着的心才慢慢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清晨。
罗若琳今天很早就醒了,今日不用去御药房,他们都跟着皇上去狩猎了,所以今天可以轻松一下。
她清晨起来,准备自己去小厨房给赵以初做点早饭的时候,突然看见院子里的围墙上有一道黑影。
刚才开始,她没有在意,以为只是乌鸦飞过,或者是哪个娘娘养的猫,也就没多在意。
直到她又出来,又看见一道黑影,这才想过去一探究竟。
罗若琳有些害怕的拿起旁边的扫把,走了过去,出去看了看,没有任何踪影。
刚才,不是还在的嘛,怎么一下就没有了。
她有些纳闷,又在门口等了一下,依旧什么都没有。
过了半响,罗若琳突然为自己的脑子感到发愁,明明什么都没有,还自己一个人在那儿等了半天。
笨蛋!
罗若琳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转身回去了。
突然听见一声巨响。
砰!
她赶紧站定脚步,竖起耳朵听了听。
片刻,是从赵以初屋子里传出来的。
当时,罗若琳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事,赶紧撒腿就往赵以初的方向跑去。
等跑到屋里的时候,已经看见已经有好几个人再围着赵以初殴打。
那些人还穿着一身太监的衣服,而不是刺客的衣服。
一瞬间,她不知道该想什么,只是冲到人群里,一把抱住了赵以初。
突然,赵以初的身上感受到一堵肉墙,没有刚才那般的痛,他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晰了。
脸上都带着伤,刚才那群人进来的时候,他醒了,可是奈何他的腿动不了。
那一瞬间,他无力又绝望,他感觉自己这次必死无疑。
一瞬间,从跟罗若琳认识的第一天起呢所有场景,都想了起来。
世间最绝望的事,莫过于此。
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自己的看似活着,实则是苟延残喘,自己的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做主,自己跟死了没什么的区别。
比起那些已经死了的人,自己活在世上简直是煎熬,何不一了百了,何不当时在七岁那年的冬天死在雪地里,这样也不会尝尽时间的所有苦楚。
可是他还有一个妹妹,他要护她周全,他要给自己的母妃讨回公道,他要让那些加害在自己包括自己亲人身上的痛苦,一步步的还回来,这他才能安心的走,安心的走。
就在这时,赵以初突然意识到是罗若琳在抱着自己,便说:“你怎么来了。”
现在的罗若琳,已经有些地方开始发青发紫,但是她只有一个信念。
就是赵以初不能出事,就算她死,也不能让赵以初死。
就在这时,赵以初恍惚看见有一阵亮光,是那种可以闭眼的亮光。
人群里某个人,突然掏出一把剑,朝着赵以初的方向准备刺去。
赵以初没有多想,一把推开了抱着自己的罗若琳。
只是赵以初他没想过,自己已经用不上力气了,他的下半身完全没有了知觉。
除了被罗若琳压的发麻之外,还是发麻。
“不要!”
说着两个字的时候,赵以初已经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都说什么刀下留人,可是若真的发生了,恐怕也由不得自己。
抱着赵以初的罗若琳,一阵闷吭,后背被剑狠狠的扎了进去。
瞬间,后背流出鲜血。
赵以初生生看着那把剑刺进罗若琳的后背,却没有任何办法。
罗若琳没有力气再抱住赵以初了,双手抱着赵以初脖子的手,渐渐的滑了下去。
那人见杀的不是赵以初,准备拿起剑再次一剑。
就在这时,赵以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捏住了将要刺下来的剑。
他的眼神充满着凶狠,怒意像是要吃人的野兽一般,他无法容忍别人这般欺负自己心爱之人,欺负自己可以,但是万不可欺负他身边之人。
只是这人,没想到居然还是罗若琳。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怒火快要把自己给撑炸了。
看见旁边一把匕首,捡起来狠狠戳向那人的咽喉。
霎时间,他的手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还有几个人看了吓得赶紧跑了出去。
他转过身去,抱住罗若琳,眼神里都是泪水的说道:“我会救你的,别怕,我在。”
罗若琳已经没有太多的意识来回答赵以初的话语,只是很小声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好。”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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