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伤未去，又添新伤。
瞅着被包成粽子的小腿，宋鱼忍不住为自己拘一把辛酸泪……痛苦夹杂着欢乐，无奈与释然纠缠。
“……小鱼，还疼吗？”
身形微顿，抬眸，望向坐在旁边沙发上的老妈，满脸自责与愧疚的老妈。
宋鱼眼睛弯成月牙，放柔声音，“没事儿，老妈，就是个小口子，一点都不疼。”
“……小鱼，对不起。”后悔、懊恼。
长叹口气，宋鱼伸展发软的胳膊，痛快地伸个懒腰，身子向后仰去，舒服地靠着沙发，“老妈，咱能别板着脸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了啥天灾**呢。”
耸肩，摊手，宋鱼睨着哀伤的老妈，严肃认真脸，“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我回想刚才做的事，都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公然顶撞外公，拿刀子戳外公心口，还把外公给气跑了，我可真是……坏孩子。”
小手摩挲下巴，宋鱼露出思索的神情，喃喃道，“我是不是该去跟外公道歉啊？可这次外公生这么大的气，我去许宅……他会不会拿扫帚，把我给轰出来啊？”
被宋鱼一番插科打诨，宋母心头的郁结渐次消弭，自责、愧疚、哀伤等负面情绪，全都被消灭殆尽。
“……小鱼，”宋母面色复杂，定定地看着宋鱼，目光深邃、悠远，“你不要怨你外公，他不过……是害怕罢了。”
害怕？
宋鱼沉默不语。
回想外公过分严厉苛责的反应，宋鱼垂眸，这应该……不仅仅是害怕吧？
更深层次的缘由是什么，宋鱼不打算深究。
糊涂点，更快乐。
“老妈，外公为什么会知道我出去high了呀？”这是宋鱼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按理说，自己都跟老妈报备了，就算外公突袭，老妈也会替自己打掩护，肿么就被逮到了呢？
这可真的不美妙！
“小鱼，这怪你。”语不惊人死不休。
？？？
一口大锅，死死扣到宋鱼头上，砸得宋鱼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哆哆嗦嗦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宋鱼大写的懵逼，“……怪我？老妈，怎么回事？”
宋鱼的懵逼晕圈模样，令宋母眸底渐起笑意，“小鱼，你外公今天一大早，就奔到这儿，来逮你了。”
逮我？
宋鱼错愕，自家外公，这么神通广大？
有顺风耳、千里眼？
“小鱼，怪只能怪，你跟沈晏太亮眼了。”想起早上父亲拿着手机给自己看的场景，宋母轻轻笑出声来，“你跟沈晏在机场拥抱的时候，被人拍了照片，放到了网上，你外公好巧不巧地瞅见了，于是……”
“本来，你外公只是来找你，想跟你谈谈心，说说话，可结果……你不在，我帮你打了掩护，然而你外公活了这么多年，聪明得狠，瞬间就猜到你跟沈晏在一起，就……后面发生的事，你就知道了。”
呵。
呵。
呵。
宋鱼四十五度悲伤望天花板，呆滞如泥雕，贼老天，你是要玩死我吗？！
在机场拥个抱，都能被拍照，传到网上，魔幻现实主义吗？！
更令宋鱼崩溃的是，自己外公，竟然上网，吃瓜，还眼睛贼毒地瞅见自己跟沈晏，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我表哥表姐，肿么也在？”宋鱼艰难发声。
“他们是来探望我的，结果……却被迫卷入父亲的怒火，”宋母垂眸，身形寥落，“有些对不起他们。”
……对不起……确实……
揉捏僵掉的面颊，宋鱼扯嘴角，“老妈，改天……我一定买大兜大兜礼物，跑到许宅，跟外公道歉，跟表哥表姐道歉，现在，我想回屋躺会儿。”
“要我扶你吗？”宋母作势起身。
“不用不用，”宋鱼练练摆手，光速窜起，灵活蹦跳着回屋，“我这压根没事儿，不用扶，两步路就到了。”
回屋，
关门，
脱鞋，
一头栽进被窝。
很累，真的很累啊。
宋鱼闭着眼睛，回想到家后的兵荒马乱，真的好累啊。
跪下、鬼混、有辱家风……这些被许大师愤怒道出的词儿，像攻势猛烈的子弹，重重地击中宋鱼的心脏，心脏被穿透，千疮百孔。
揉揉发痛的脑袋，宋鱼心中懊恼，懊恼自己忽略掉重要的事——
自己只是十六岁的高中女生。
纵使实际年龄超过二十五，在他人看来，自己是未成年少女。十六岁的自己，要跟沈晏保持距离，不能跟沈晏浪得飞起，即使自己跟沈晏没有过线，也不可以。
这可真是……要命，要了老命啊。
“叮咚。”
手机有消息进入。
懒懒伸手，从兜里摸出手机，是沈晏。
“小鱼，你没事吧？许姨有没有凶你？需要我向许姨道歉吗？要不我直接拍你家的门，跟许姨负荆请罪。”
伸长胳膊，够到床头的耳机，连接手机。
将耳机塞进耳朵，拨通沈晏的电话。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举起手机，通话中啊，宋鱼皱眉，搞什么啊？
“沈晏，说话。”女王·鱼发令。
“……小鱼，对不起。”可怜巴巴小奶狗。
嘶！
宋鱼猛地捶床，恨不能将床捶个大窟窿，妈了个叽，搞事情是吧？
对不起对不起，老妈跟我说对不起，你也跟我说对不起，是存心要气死我？！
“……沈晏，你别说话，认真听我说，”勉强平复蹭蹭蹭往上窜的怒火戾气，宋鱼咬着后槽牙，阴森森道，“老妈没有凶我，我现在躺在床上，很是惬意，你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就好。”干，极干。
短短三字，激得宋鱼秒变暴躁鱼，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沈晏，我他妈真想穿破手机屏幕，单手拎起你，捶烂你的头。”
“我告诉你，昨晚陪你过生日，是我做出的正确决定；昨晚在你怀里沉沉入睡，是我美好的回忆；倘若时光倒流，我照样会陪你过生日，会窝在你的怀里睡，知道吗？”
“至于刚才的不愉快，请忘记。我固执古板的外公……改天我会抱着礼物，哄得他开开心心。而我跟你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