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凶残地拽起，宋鱼如软脚虾般跌入沈晏怀里，艰难抬头，望着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的沈晏，懒懒开口，“你看，我说了吧，我现在没力气，你要是松手，我铁定直直往地上栽去。”

“……真是！”沈晏架起宋鱼，朝左侧的草地走去，真真打不得，骂不得，被气个半死，“躺水泥地，不硌得慌？！”

“就不会多走两步，躺草地上？！”

葱郁映入眼帘，宋鱼没心没肺地笑着，“哎，我没看到耶，没办法，刚刚我两眼一黑，顺势就躺下去了，要知道旁边有绿地，我就算爬，也要手脚并用，爬绿地上躺着。”

进入草地，扶宋鱼坐下，沈晏揽宋鱼入怀，心平气静道，“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呦，竟木有吼我？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吗？

伸长胳膊，拿过被沈晏放在草地上的蛋糕，宋鱼眉眼弯弯，软软道，“真的给我买蛋糕了呀？我还以为你不会买呢。”

打开包装，拿出小叉子，挖起大块奶油，塞进嘴巴。

嘶。

好甜。

再度挖起奶油，送到沈晏嘴边，宋鱼笑得很是猥~琐，桀桀道，“美少年，来吃一口，让本女王乐呵乐呵。”

“……”

见沈晏不配合，宋鱼——

不强求。

张开嘴巴，吞下奶油，宋鱼视线黏在蛋糕上，一叉又一叉，很快，蛋糕上的奶油就被消灭殆尽。

这么快，就吃完了啊。

剩余的蛋糕，被宋鱼大手一伸，放到草地上，微风吹过，秃掉的蛋糕，瑟瑟发抖、孤单寥落中。

朝前挪步，瞅一眼沈晏逆天的大长腿，挑好位置，转过身子，呈大字型躺在草地上，头枕在沈晏的大腿上。

真舒服啊。

“小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侧过脸，望着温煦阳光下，仿佛有光环笼罩的沈晏，宋鱼闭上眼睛，良久，缓缓开口，“沈晏，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有些长，你不许打断我，要有耐心，不然……我就揍你。”

“我做过一个很糟糕的梦，糟糕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那种想起来就汗毛倒立，毛骨悚然的梦。梦里，我没有遇见你，我很是智障地喜欢着苏阳，我拿钱给他花，我替他荡平妖魔鬼怪，我将他推上娱乐圈顶级流量的位置，然后……我就死了。”

“不过，死之前，我见到了你，哦，对了，我还稀里糊涂地跟你睡了一觉，然后，我就死了。”

“……小鱼……你……”

睁眼，瞪向沈晏，宋鱼凶巴巴道，“不许打断我，故事还没讲完呢。”

扭动身子，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宋鱼望着湛蓝的深邃天空，莞尔一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躺在漆黑的小巷里，我正好经过，然后，我就强势地压倒了你，做出女霸王的模样，极尽所能地吓唬你。”

“倘没有那个梦，我顶多给110打个电话，再感慨下你这张帅脸，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地离开。”

“那样，我们就不会再有交集，我们，也成不了男女朋友。”

抓过沈晏的手掌，把玩着修长的指节，宋鱼面色平静，无喜无悲，“曾经，我很痛恨那个梦，可遇见你以后，我感谢那个梦。如果没有那个梦，我就不会捉弄你，我就不会捡到我的小晏哥哥，我们……就是陌路人了。”

话落，

风吹过，带走烦恼与忧愁。

“……小鱼，梦是假的，当不得真。”低沉、嘶哑。

宋鱼浅浅笑着，假的吗？也许吧。

庄生晓梦，谁又能断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呢？

或者，我们短暂的人生，就是一场盛大又璀璨的梦，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品尝过，体验过，慢慢地老去，死去。

然后，梦醒了，只剩永恒。

手撑地，起身，盘腿坐在草地上，宋鱼眼睛弯成月牙，定定地看着自家亲亲男友，“沈晏，肿么办？我替你难过。你悲催地撞到我手里，然后，你嚣张不羁的生活，就变得鸡飞狗跳，真的是，有点惨。”

沈晏摇头，“不惨，小鱼，我很庆幸遇到你，遇到我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你。”

这撩人的情话，宋鱼捂着肚子，笑出声来，想到当初动不动就脸红的纯情少年，在跟自己的打情骂俏中，成功进阶为情话技能满点的骚年。

颇有成就感。

肚子发疼，宋鱼吸气，呼气，努力使自己平静，憋笑了，再笑沈晏就该揍我了。

“……沈晏，我累了，”宋鱼眨巴着眼睛，简直天真无邪本人，“我想睡觉，我们回家吧。”

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看到的，是笑靥如花的脸，沈晏眸光微暗，“好，我们回家。”

……

望着自家帅炸的男票，宋鱼荡漾地笑着，上前，毫不做作地抱抱。

小手蹭着沈晏的腰身，狂吃豆腐，宋鱼嘿嘿道，“好啦，到家了，我要回床上躺着，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来个抱抱吧。”

“……小鱼，”沈晏面色复杂，一言难尽，“你的手……”

“我的手，我的手肿么了？”光速缩手，宋鱼清心寡欲脸，“好啦，我要回去睡了，明天见。”

转身，指纹解锁，推门，迈入，关门，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笑容渐渐消失，宋鱼木着脸，艰难挪步，进卧室，狠狠地砸到床上。

没有意思。

很没意思啊。

宋鱼勾起讽刺的笑，滚滚红尘中，我们或光明，或阴暗地活着，贪嗔痴、爱离别，纠缠我们，主宰我们，吞噬我们。

十几年没出现过的渣男爹，生了病，需要肾，这才想起有个被抛弃的女儿，嗯，我生了你，就算没养你，还给我颗肾，尽尽孝道，不过分吧。

滑天下之大稽。

魔幻现实主义。

果然，最令人心痛的，就是做父母，不需要考试。

好吃懒做者，吃喝嫖唱者，丧心病狂者，穷凶极恶者……他或她，提供颗jing子，提供luzn子和子宫，十个月后，全新的生命诞生。

很神奇，很伟大，可同时，很可耻。

因为，有些人，不配做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