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顺着想象中的府邸轮廓绕行,凌玥荞也陷入了到了儿时的回忆当中,当初为什么会相信龙傲天的话,以为自己的父母当真是丧命妖口下。
那时候的她才刚刚七岁,据龙婆说她五岁父母出事后,一年的光景她都没有提起过父母,是有天看到别的孩子跟父母放风筝,才突然问自己的父母呢?
当时龙婆还吓了一跳,以为凌玥荞恢复记忆了,不过凌玥荞却只是重复的问。
“阿婆,我爸妈呢?”童稚的声音从小女孩嘴里问出,看着身旁的龙婆一眨不眨的。
龙婆身体还硬朗,皱纹也没有现在那么多,拉着小女孩的手轻轻拍着柔声问。
“荞儿啊,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幼年的凌玥荞看着龙婆眨了眨眼睛,转手指向不远处放风筝的一家,声音里满满的肯定。
“风筝,我也放过的,爸妈和我一起,可是我记不清他们了。阿婆,他们去哪儿了?”
稚嫩的声音询问着,小脸上满是希冀的看着龙婆,当时就把龙婆的心看的一阵酸涩,把幼年的凌玥荞一把抱紧在自己怀里。
“荞儿乖,你想放风筝,阿婆陪你放,也让你父亲和哥哥陪你一起,好不好啊?”
龙婆的声音夹杂着哽咽,眼眶里已经充盈了泪水,可是被她抱住的幼年凌玥荞却摇了摇头道。
“龙伯伯不是我父亲,青木也不是我亲哥哥,我有爸爸妈妈的,没有兄弟姐妹。”
幼年的凌玥荞摇着小脑袋,头上两个发髻像是拨浪鼓,语气是非常肯定的,她就是知道自己不是龙府的人,否则为什么她不姓龙呢?
只是,为什么想不起父母的长相,还有以前的事情呢?但是她记得,一定跟自己的爸爸妈妈放过风筝的,不过那风筝长得什么样,她怎么也记不清了。
“一派胡言!我怎么就不是你的父亲了,他怎么就不是你的哥哥了?”威严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龙婆怀里的凌玥荞身体一僵,抿紧了小嘴不敢说话更不敢抬头。
龙婆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到来,皱着眉朝龙傲天低声呵斥了一句。“你别吓着孩子了!”
“荞荞,我真的是你哥哥的,小时候你常和我玩,我还抱过你呢。你都忘了吗?”十岁的龙青木已经如同小大人,上了小学的他比凌玥荞看起来更懂事些。
听到龙青木的声音,凌玥荞才敢从龙婆怀里探出头去,可是又看到冷着脸的龙傲天,马上缩到龙婆身后去了。
看到她这副惧怕的态度,龙傲天皱紧了眉头,随后开口道。
“你想知道你父母去了哪儿?那我就带你去看看你的家。敢不敢跟我来?”
龙傲天说完就转身去了凌家遗址,凌玥荞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还是从龙婆身后跟了上去,龙婆却不舍的拉住她的手想要阻止,可又看到凌玥荞小脸上的坚定,只能放任她跟上去。
那时候的凌家遗址还没有这么多杂草,尚有半面破损的墙垣还在,只不过同样也是一片废墟,凌玥荞见到这场景当时就泪流满面,小小年纪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悲伤流泪。
“既然你想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那我就告诉你真相。”龙傲天背着手背对着她,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严肃,可是说出的话却让凌玥荞宁愿他不说出来。
“你的父母和族人在两年前与妖兽大战时战死了,当时他们夫妻二人命丧妖兽之口,尸骨无存,连同你们凌家基业也毁于一旦。”
简单的解说让凌玥荞脑海里炸了锅,她捂着脑袋厉声尖叫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钻出来,很多痛苦的记忆一瞬间充满了脑海,奔涌着叫嚣着让她痛苦不已。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龙府她的房间里,龙婆抹着泪在床侧照看她,醒来之后她不笑了,可是也记不起当时脑海里那些破碎的画面是什么,她又失忆了。
从那天之后,她就再也不去凌家旧址了,只是听从龙傲天的教诲,认真的修习法术,却不是为了报仇,因为龙傲天说过害死她父母的妖兽也在当天殒灭。
她要做的就是修习法术提高自己的修为,而后留在龙谷里照看龙谷的族民们,哪怕他们把她当做害死亲人的煞星,对她只恨不得驱逐出谷。
可是龙傲天却一直坚持着不让她离开龙谷半步,哪怕上学要去小城的学校,每天也会派人接送她,除了上学不允许离开龙谷,就像是看犯人一般。
龙谷附近也常有小妖作乱,凌玥荞自小就拿它们来练手,认为外界就如同龙傲天说的存在着更大的威胁,她必须要留在龙谷里。
凌玥荞一直都是听话的,接触外界的环境有限,可是当有一天龙青木不知怎么得到了龙傲天的同意,给她带回了电脑便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地方,还有各种各样的人,凌玥荞完全被外面的世界吸引了,她定下了目标要像龙青木一样考上大学,而后离开龙谷去生活。
即便,外面的世界真的存在她所不知道的妖兽,也真的像是龙傲天说的那般危险,可是也真的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精彩。
啪嗒,啪嗒,有水滴落在她的鼻尖上,也让她从回忆里暂时回过神来,被黑暗笼罩着不见雨粒,可是雨势渐大淋湿了她的发丝和肩头。
站在大片的废墟之中,凌玥荞突然觉得有一股从心底涌出的悲凉情绪,父母族人全部离世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寄人篱下生活,她无法替父母报仇,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缺失的那部分记忆让她不能像是完整的人,回忆起在龙谷生活的种种,哪怕有疼爱她的龙婆和龙青木,也抵不过龙傲天强横的控制让她想逃离。
龙傲天一直希望她能够精进自己的法力,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要精进法力做什么,已经不能替父母报仇她又何必要精进法力,成为了凌氏捉妖师的继承人又如何?
父母已经不会起死回生,族人更不会因她法力提升而重现于世,所以她厌恶了修习法术,也厌恶了龙谷压抑被控制的生活,她逃走了。
冷冷的雨水倾泻而下,小葫芦仰着头看不打算躲雨的凌玥荞,能感受到凌玥荞悲凉的情绪,它昂首朝天发出一声嚎叫,传出很远回荡在山林中。
“荞荞!”龙青木的声音焦急的从前方传来,跟随而来的还有龙青木手中提着的灯光,照亮了在废墟中淋雨的凌玥荞。
雨伞遮住了凌玥荞和小葫芦,宽大的伞面遮去寒冷的雨水,龙青木身上熟悉的气息让凌玥荞回过神。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怎么也不知道避避雨,万一感冒了阿婆又要担心你了。”
龙青木声音柔和,伸手替凌玥荞擦了擦脸颊的雨水,目光担忧的盯着她。
凌玥荞没有躲开,也只有在面对龙婆和龙青木时,她才像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
“哥,我没事的。”朝龙青木笑了下,凌玥荞微仰着脸看他。
略有些粗糙的手指蹭过凌玥荞光滑微凉的脸颊,龙青木眼神专注的看着凌玥荞沾水的皮肤,不是普通女孩白皙的皮肤,倒是略显得有些浅麦色。
借着灯光的照耀下似乎闪着光,龙青木看的有些呆愣,凌玥荞却没有注意到龙青木的失神。
自小凌玥荞就觉得龙青木是她的哥哥,对于这样略显亲昵的动作她根本没有多想过,反正两人从小还一起睡在一张塌上的,山里的孩子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可凌玥荞缺根筋没有多想过,不代表比她成熟的龙青木没有过什么迤逦的遐想,他从小就知道凌玥荞不是他的亲妹妹,可是却想一直对她好。
小时候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地他对凌玥荞产生了别样的情绪,而且他知道凌玥荞长大后是要嫁给他的,所以不仅仅把凌玥荞当妹妹也当做老婆来照顾。
这样的感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凌玥荞,因为他明白凌玥荞还小,单纯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是情爱,他不想吓到她,愿意慢慢的等她长大。
但是天不遂人愿,凌玥荞离开了龙谷,是他自己也伸出了手去促成的,他没有后悔过,觉得凌玥荞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只是在她离开的日子里,越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爱情,在龙青木的心中生根发芽,也让他慢慢后悔帮助凌玥荞离开,当凌玥荞回来还带了陌生的男人,他就产生了会失去凌玥荞的念头。
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在离开了龙谷后更加的充满了魅力,也更加的自信,举手投足间更见成熟,却也更加让他觉得陌生了。
指尖传递来的温度,让龙青木心中柔软,他眼中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爱恋,低低说道。
“荞荞,我喜欢你。”
并不是一时的冲动,龙青木曾经在脑海里无数次演练过,但是没想到说出口并没有他预料中的困难,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凌玥荞却怔愣了一下,总觉得这句话和龙青木小时候追着她说喜欢不同了,哪里不同了凌玥荞却猜不出来。
小时候龙青木不仅喜欢追着她说喜欢,还总是逼着她也要回答喜欢,所以她也就像小时候一样笑着回了句。
“我也喜欢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