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自由返回屋里，只见温素君一手抓着寒香的手臂，一手持着剪子，紧张的看着他。

寒香小丫鬟看他走进屋，喜道：“姑爷，坏人走了吗？”

温素君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冷声道：“他不是姑爷。”

“啊？”寒香小丫鬟一时看看吴自由，一时看看自家小姐，有些迷糊。

吴自由平静的说道：“我偶然路过城西荒山，遇见了吴曦的尸首，为了方便行走人间，我借用了他的相貌。不用紧张，我对你们没有企图，我只是一个过客。”

温素君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松警惕，手中的剪子握得更紧，这可能是她唯一能反抗的东西了。

“啊？姑爷死了？可是你......”寒香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双手紧紧的抓住小姐的长袖。

吴自由往前走了两步，温素君赶紧往后退了三步，并迅速用剪子抵在自己的喉咙：“你别过来。”

因为紧张，剪子刺破了喉咙的雪白皮肤，鲜血留了出来，像是雪地里绽开的梅花。

吴自由笑了笑，继续信步前行。

温素君心下一凛，便想着自我了断以保清白，然而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小丫鬟寒香也是瞪大了眼睛，无法动弹。

吴自由走到温素君面前，伸手将她手中的剪子取下，又温柔的抚摸她的脸庞，注视着她的双眼说道：“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对你们来说，真的只是过客。你们只有百年寿命，而我不死不灭。明天吴懿会死，你们趁夜里离开吧。吴曦已死，你就不要自己束缚自己了，离开这里，获得自由。”

说完，吴自由低下头，吻在温素君的颈脖，一吻，伤口痊愈，毫无痕迹。

吴自由抬头，伸手宠溺的摸了摸寒香小丫鬟的脑袋，他有点喜欢上摸别人的脑袋了。

吴自由转身，留下一句话：“离开这里吧，我给你们自由。”

吴自由已经离开，温素君发现自己能动了，伸手摸了摸脖子，没有伤口，只有残留的血迹证明事情曾经发生。手不由自主的摸自己的脸，却摸到满脸的泪水。为什么会流泪？是因为证实吴曦的死，还是因为对即将到来的屈辱感到无奈，还是因为解脱？自由......这世间，真的有自由？

“小姐。”寒香也是泪痕满面，问道：“姑爷真的死了吗？我们怎么办？”

“我们离开，去城西荒山。”温素君抹掉眼泪，眼神坚定，“找到夫君的尸首，好生安葬。”

“然后呢？”

“然后呢......”

次日一早，吴家少爷吴懿被人发现死在房中，手腕脚腕俱断，失血而死，面容扭曲，大小失禁，似乎遇见过可怕的事情。

而做下这事的吴自由，动身前往太湖，他要搅一搅这武林的水。他还是用着吴曦的样貌，懒得换了。

天已经大亮，吴自由走到一条河边停了下来。江南多江河，吴自由不知道这是什么河，河里有鱼，河上无桥无渡船。

吴自由驻足，却大声道：“兄台跟了我这么久，还不肯现身么。”

一个人出现在吴自由身后，他像是一把剑，杀人的剑，但是他没有杀意。

吴自由回身，拱手笑道：“兄台自嘉兴吴府一路跟随至此，是何用意？”

吴府，是吴曦大伯的府上，他是去杀吴懿的，出来时便发现被此人跟踪了。

剑客缓缓开口：“你的功夫，很奇怪。”他是因为好奇才一路跟随，可能不只是好奇，还有好战。

“有幸拜得奇人为师罢了。”吴自由说道，“看兄台剑意十足，莫非便是“一剑西来”西门剑川？”

“正是。”

“久仰久仰。”

然后吴自由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时有些尴尬，不由得望向大河，想起了论语中“子在川上”的典故，喃喃道：“要是有船就好了。”

西门剑川向来冷如冰，寒如雪，亦不善言辞，却默默在河边捡石头，搭成一个灶台，随后附近捡干树枝落叶，生火。

吴自由正好奇他想要干嘛，只见西门剑川握住剑柄，“噌”的一声出鞘，然后归鞘，河中惊起鱼儿一片。西门剑川拿起数根树枝，嗖嗖嗖，将鱼儿串在树枝，架在火上烤。

西门剑川的剑法没有招式，只有快、准、狠。

吴自由轻轻拍掌，笑道：“好俊的功夫。”

西门剑川抓起一根鱼串，往吴自由一递。吴自由也不矫情，接过鱼串就放到火上烤。

吴自由没有烤过鱼，离火苗太近，不会儿就将鱼的一面烤焦了。

西门剑川道：“离火远一些，要翻着烤，才香。”说着手上做了示范，他的手很稳，就如同拿剑一般。

吴自由相信，只要杀意一起，树枝就是他的剑。

吴自由根据他的指导，也烤的有模有样，鱼儿双面金黄，香气四溢。

“好香，好香。”这时远处有一个紫衣女子，喊着“好香”，身形闪动，几个呼吸间便已到了近前。

她双眼紧紧的盯着烤鱼，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西门剑川不为所动，吴自由一笑，将手上烤得差不多的鱼送到姑娘手中，说道：“吃吧。”

紫衣姑娘大喜，咽了下口水说道多谢，往吴自由身边一坐，接过烤鱼便吃。

吴自由打量了一下，这姑娘大约十七八的年纪，生的倒是花容月貌，此时却有些狼狈，大口大口的啃着烤鱼，脸上也被鱼肉弄得脏兮兮的，想来是饿极了。

三下五下吃完了一条鱼，紫衣女子小手往脸上一抹，这才看向吴自由以及西门剑川，拱手道：“多谢两位兄台江湖救急，芸若他日必有厚报。”

“不急，来，继续吃。”吴自由又烤好了一条鱼，递给她。

紫衣姑娘俏脸有些微红，但也确实未吃饱，接过烤鱼说着多谢，这回吃得慢条斯理，有如大家闺秀。

最后紫衣女子足足吃完了三条大鱼，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抚着腹叹道：“总算吃了顿饱的。”

吴自由问道：“姑娘有多久未吃饱了。”

紫衣女子不好意思的道：“我出来行走江湖，并未带太多盘缠，偶尔有江湖人士宴请，其余时日多是以果子充饥。”

吴自由一指大河道：“河里有鱼，可以吃，山里有飞禽走兽，亦可果腹，姑娘何以至此。”

这回紫衣女子憋红了脸，低声道：“我......我不会弄。”

吴自由无言，西门剑川默默吃着鱼。

紫衣女子鼻子微动，看着吴自由道：“你好香呀。”

吴自由一笑，这是自由的味道，天资出众亲近大道者可以闻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