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去了景仁宫,正巧太后娘娘王珊正在逗弄皇后所出的三岁的小皇子阿迁。
“霁儿见过皇嫂。”长公主谢蕴逸请安道。
“一家人何必拘礼。”太后王珊招呼谢蕴逸到自己身边坐下:“你瞧瞧,下边进贡上来一个胡果,阿迁这小家伙吵着闹着要吃,哀家拿他没有辙了。
正好有些好东西,那个南边大理国上贡来的孔雀翎金丝披肩,哀家看特别适合研研,等会儿走的时候你就拿走吧。”
“阿霁谢过皇嫂。等会儿阿霁就把那披肩带走,研研就喜欢这些新鲜又看起来古怪的东西。”谢蕴逸爱怜地抚摸阿迁的小脸蛋,粉扑扑的,比他手里的胡果还要秀色可餐:“阿迁在皇嫂这里养几日,瞧着倒比前两天更白净些,还是皇嫂会养娃娃。”
“皇儿啥哀家一手养大的,就连晋王哀家也带过几日。”太后王珊毫不谦虚道:“芝华把阿迁带下去吧,胡果他可以吃几片,切不可贪食。”
“是。”大冯嬷嬷抱着沉手的阿迁离开,留下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两人说话。
太后王珊知道皇上那一纸调令是答应了晋王的请求,具体后续会如何发展,也需要静观其变。但她也看清了因为梅大小姐一事,皇上和晋王已经有了嫌隙,兄弟两人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亲密,还是要早做打算。
“阿霁难得来景仁宫一趟,想当年咱们一起制花签,转眼你就嫁人了,还生了三个儿女,倒叫哀家羡慕。”太后王珊回忆道。
“阿霁也很想念皇嫂。”谢蕴逸顺着太后的话说:“当年阿霁淘气的时候,皇兄要罚我,也亏得皇嫂多加照拂,阿霁才少了几顿皮肉之苦。”
“先帝爷是舍不得罚你,所以哀家一求,先帝爷就答应了。”太后王珊丝毫不居功,家常聊到这里,也可以进入正题了:“哀家知道你是为了哲儿来的。哀家给你透个底,举贤不避亲,哲儿尽管去就是了。”
举贤不避亲…这句话有门道啊,难道是谁向皇上推荐了哲儿,还被皇上破天荒的采纳了?能同时博得皇上和太后信任的人,莫过于晋王爷了,可这是为什么,怎么突然间就…
“难道是因为晋王殿下?”长公主殿下半信半疑道。
太后娘娘点点头:“正是因为晋王。晋王和梅二小姐闹得不快,自己说脸上过不去,想去西北大营历练历练。他去了,皇上这边就难了,所以晋王就推举了哲儿。”
“皇嫂!”长公主听到这里大喊了一声:“你们怎么能纵容晋王做出如此糊涂之事?现在西北边境可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晋王去了西北,又留下夏哲在朝中,这就摆明了护国公不能再去西北。
太后知道谢蕴逸的脾气,急过了这头,自己就冷静下来了。太后王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等谢蕴逸那口气卸了,才继续说道:“阿霁可记得太祖时期梅怀桐的事儿?”
时间太过久远,谢蕴逸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时候后背已经冷汗涟涟:“阿霁怎么会忘了…”
梅怀桐其时,西北当时的镇守将军守权不移,差点闹成了大乱。于是梅怀桐便上书提议每五年,各边疆镇守将军换防一次。而西北自从上代护国公夏淳打赢了函谷关战役以后,两代人便没再挪过窝。
时间久了,谢蕴逸也把西北当成第二个家,可也忘了护国公长期盘踞在西北,会动摇圣心。谢蕴逸以为她下嫁到了护国公府就会有例外,她还是太过天真。
晋王此举不但对护国公一家无害,反而还让护国公家的明珠有了绽放光彩的机会。
谢蕴逸心情起起伏伏,半天回不过神来。
太后茶喝得差不多了,便道:“阿霁可想明白了?阿霁那么聪明,不用哀家多说了吧。”
谢蕴逸朝太后跪下:“谢皇嫂的指点。没有皇嫂指明,阿霁心中必生怨气,必会去找皇上理论,到时候护国公府必会失去圣心…”
“阿霁起来吧。”太后王珊亲自把谢蕴逸扶起来:“所以为了护国公府,晋王去西北这段日子,不仅要让哲儿出仕,谦儿也要倾尽全力辅佐晋王。如此才对得起谦儿的‘谦’字。”
“谦儿的名字可是皇嫂出的主意,如今看来,谦儿这个名字算是取着了。”谢蕴逸感怀太后王珊的照拂。虽没有恩厚的赏赐,太后王珊却在一个个关键节点提点着她,提点着护国公府度过一个个暗流涌动的时刻。
谢蕴逸转身擦了擦眼角,转过头来又像当年未出嫁的小姑一样缠着太后娘娘:“皇嫂,阿霁那里有一些从西北带回来的上好的皮子,等会儿阿霁差人送过来,皇嫂做几件皮裘,留着冬天穿再好不过了。”
“你啊你,还是有什么好东西想着你皇嫂。”太后王珊喜欢和谢蕴逸打交道,因为她自然不失聪慧,相处起来一点也不累人。
姑嫂两人笑做一团,谢蕴逸等着天黑了才回去。
到了晚上,护国公一家,连带着护国公夏焘、长公主谢蕴逸、世子夏谦、二公子夏哲,四人围坐在一起,商量夏哲出仕的事儿。
一坐下来,谢蕴逸把在太后宫里听到的全盘托出,几人沉默了一会儿,护国公夏焘便问夏哲道:“哲儿你愿意出仕吗?不用顾忌为父还有你母亲,但凭你自己的意愿。”
夏哲和夏研一样,生下来体弱,身体状况略比夏研好点儿,起码能骑马行走,但离行军打仗还是相差太远,纵有万般聪明,夏哲还是一直待在家中将养着。
当初夏研和梅栎清在东明的时候,走几步路就喘,幸好在东明找到了“神医”焦渥丹,才把夏研的胎里不足治好了大半,如今夏研看起来比夏哲还要好些。
夏哲问了句:“是晋王推荐哲儿的吗?”
谢蕴逸点点头:“太后娘娘没有否认,多半就是了。”
“晋王爷也太过狡猾了,他亲自推荐我,容不得我不去啊。”夏哲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