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之森,这神明的森林,圣洁而又不可侵犯。
但是现在,妖怪之血却在其中流淌。
“你没事吧?”千铃担心起双尾的情况,但是当她看到双尾那仍旧的一脸呆萌之后,她也就安心了。
双尾蹲坐在野寺坊的尸体前,抬起后脚挠了挠脑袋,两只大眼睛依然水汪汪的,就像永远都会亮着的启明星。
“对了,你说的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
“来不及了。”
刚刚脱离危险的於菊虫惊慌失措的样子让千铃也感到了些许不安。
她顺着於菊虫的视线看去,正是雀之神社本殿的位置。
那里有着什么。
但是,正当千铃要走向第二鸟居时,她却被一股强大的灵力阻挡在外,甚至一下子被冲飞撞到了树上。
她挠着脑袋,不解地望着空旷的四周。
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为什么自己还会被阻挡住呢?
“结界开了。”於菊虫缓缓地挪步走来,扶起了坐在地上的千铃,指着神社入口处手水舍位置的巫雪说道,“那个阴阳师制作了结界,我们已经进不去了。”
“已经......”千铃试着向鸟居的方向伸手,却被灵力挡在外。
果然,巫雪的结界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布置完成了。
可是,为何只是一个结界就让於菊虫如此害怕呢?莫非......
“巫雪!”她焦急地朝着巫雪的方向大喊。
“千铃?”听到呼喊的巫雪急忙赶了过来,但却离她远远的,没有走出第二鸟居。
“让我进去。”千铃急忙喊道。
“你旁边的是......”巫雪说着,两手已经插进了怀中,一副随时都要取出符纸战斗的样子。
“不用担心,她只是......”千铃刚要解释。
可是於菊虫却阻止了她。
“我们是敌人。”她说,“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什么?”
“我是妖怪,而她是阴阳师。”
“你明白啊。”巫雪微微一笑,两手宛若疾风,身体猛地后退,半俯下身子,像一只狩猎的猎豹一般死死地盯着於菊虫,而在她向后退的时候,手中的符纸已经被全部掷出。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她急促地念诵着九字真言。
“驱魔符?”
千铃大吃一惊,九张符纸已经分散到了四周,将她和於菊虫牢牢地罩住。
“你这是在做什么?”千铃再次紧张起来。
难道,巫雪又打算连自己都一起杀了?
“对不起了。”巫雪紧抓着手边的草叶,似乎有些不愿,但是她还是狠下了心。
符咒在千铃和於菊虫的头顶盘旋着,强大的灵力不断地向下施压,让她们渐渐地喘不上气来。
“不。”千铃摇了摇头,她不打算再死在这种地方。
“以西王母之名!”她将自己全身的力量凝聚在两脚之上,然后转过身子,向着於菊虫猛突过去。
她打算背着於菊虫逃跑。
即使这很难。
她怒吼着,咆哮着,像一头恶狼一般突出了巫雪的驱魔符结界。
右臂顶着受伤的於菊虫,左手胡乱地搂着,而两只脚,则一步不歇地猛踩着地面。
“符咒术·缚!”
她的身后,巫雪那能绑住妖怪的符咒锁链像一条发疯的长蛇般快速地追赶过来。
千铃就像是一只被饥饿的狼追着跑的兔子,两只后脚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不要命地奔驰。
即使巫雪救了她,她也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
“呀啊~!”她的后脚突然踩了个空,身体失去控制,像麻球一般在草地上翻滚着,然后撞到了某块巨大的大理岩后才停下。
“巫雪......”被岩石撞到的眼睛痛得都发了肿,让她哭了出来。
“为什么......”千铃的心中突然怒火中烧,一拳头猛地向着大理岩砸过去。
可是......疼的是她自己的手。
“抛弃,就这么简单么?”
“不。”就在她低迷的时候,於菊虫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后,用自己残缺不全的镰刃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立场不同。”
“立场?”千铃疑惑道,“难道是那种为谁而战就一定为谁而战,完全不顾及生命在流逝的那种立场么?”
“是的。”於菊虫点了点头,“你还是太幼稚了,白狼小姐。”
“你怎么?”听到这个戏称,千铃顿时恼怒了,“我不是.......”
可是她说完,自己又没了声。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柔弱的家伙罢了,无论怎么被别人贬低,这确实就是事实。
“我知道,你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做。”於菊虫缓缓地转过身,想要离开,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但是事与愿违,我要回我的竹林了,我也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做。”
说完,於菊虫便打算离开。
“你要做什么?”
千铃喊住了她。
“把这些污染了森林的人全都赶出去。”
“污染?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吧,这些人类里,有些人就感染了瘟疫。”
“瘟疫!?”千铃一惊,“你知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么?污染水源的家伙到底是谁!?”
“水源?”听到这个词,於菊虫也惊讶地回过头来,“你知道他们污染了水源?你知道他们杀了多少生灵么?”
“生灵?”
於菊虫抬起自己惨不忍睹的右镰,指着远处的镇守之森:“那里,原本有着很多活泼可爱的小动物,兔子、松鼠、鸟儿......”
她停止继续说下去,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还有一个老人。”她的虫足继续蠕动起来,向着北方的竹林而去。
在千铃看得到的最后的背影里,於菊虫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会让这些人类知道他们犯错的代价。”
千铃抬起头来,太阳正在西斜,他们已经打了很久了。
“从早晨开始”,千铃低下头,估算着时间的流逝。
村庄还在面临瘟疫的折磨。
她想到这,心里不由得又揪了一把。
村庄的水源有问题,瘟疫正是通过饮用小溪的水流而感染传播。
而千铃只饮用了狂骨指引她喝下的井水,所以甚至一直以来都没有察觉。
但是突然,她灵光一现。
“狂骨先生为什么要让我喝井水呢?难道他一开始就知道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这个森林的瘟疫,并非这两个月才刚刚爆发,而是已经......
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