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蓝麟对于东子的戒备不以为意,只是面对着林芷说道,“蓝某确有一事。”
“蓝大哥,”林芷见蓝麟并无恶意,她亦是言语温和,“若有何事,不妨直说。”
蓝麟行事向来持重,但听林芷这么说,他先是面露惭色,继而向林芷施了一礼,这才说道,“人生在世,总有许多无可奈何,林姑娘只需知道,我蓝某没有恶意便是。”
他语焉不详,林芷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便看着他道“依蓝大哥所言……”
她斟酌着,一笑道,“蓝兄是在保护我们了?”
蓝麟面上愧色更甚,忙道“不敢,林姑娘折煞蓝某。”
他似有苦衷,但却无法言说。
这让林芷有些为难,继续让蓝麟跟着恐怕不妥,但就此别过——
显然,蓝麟不会这么做。
“林姑娘,咱们还走么?”东子见林芷与蓝麟相视无语,便上前问道。
东子的话提醒了林芷,她转念一想,对,不如先回韩府再做打算。
于是,林芷回身向东子笑道,“东子哥,瞧我这记性,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大小姐说是午时让我回酒窖有事相商,这……”
此时,日正中天,林芷这么说,显然是不打算再去字条上所写的那个地方。
蓝麟听她这么说,却是神色不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即是如此,请林姑娘代蓝某向韩大小姐问声好。”
或许是林芷的错觉,当她说回韩府之时,却发现蓝麟……
他似乎如释重负。
如此,林芷便向蓝麟施礼道“蓝兄,再会。”
当马车再次向着韩府的方向行去之时,林芷透过车幔的缝隙向外望去,她没有再看到蓝麟的身影。
“他没跟来。”东子驾车在前方说道。
林芷嗯了一声,她不明白蓝麟此举何意。
如果说欢伯人不愿将沙酒的秘密告知韩府,那么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但如若他们答应以“酡颜”换沙酒,那么,蓝麟他……
他在跟踪,但又似乎又是刻意让东子发现。
“东子哥,”林芷在车内想了会儿,开口问道,“小林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姑娘有话直说便是,不必见外。”东子答道。
“东子哥你的武功和蓝麟哪个高些?”林芷想了想,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口。
东子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是被林芷问得愣了一下。
过了些时候,他的声音传入马车内,“林姑娘,我这点拳脚,也就是能防身罢了。”
东子即是这样说,便也是承认了他的武功远不如蓝麟。
“那就奇怪了……”林芷自言自语道。
林芷亦是看得分明,论武功,东子远远不如蓝麟。
但以蓝麟那样的“武林高手”,竟然在跟踪他们之时,被东子发现,这,就不能不说是奇怪了。
“林姑娘,我想起在哪儿见过那个蓝麟了!”不知过了多久,东子在车前又说道。
“哪里?”林芷听到这话,忙急急追问道。
“不对啊……”东子却是犹豫了。
“东子哥,你究竟是在哪儿见过蓝麟?”林芷整个人几乎探出车外,急切的看着东子道。
而那正在疾行的马车,被林芷的动作所影响,登时偏离了方向,朝着山坡上驶去。
“吁——”东子吓了一跳,忙抬手勒马。
林芷被晃得一个趔趄,又栽倒在车内。
“林姑娘!”
尘土飞扬,马车堪堪停在斜坡之上,只差那么一点,就会连人带马翻下坡去,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东子来不及擦拭额上的冷汗,他忙向车内问道,“林姑娘,你怎样?”
“东子哥,我,我没事。”林芷也是吓得不轻,方才她是听到东子见过蓝麟,因而一时激动,却忘记东子正在驾车。
东子见林芷无事,这才长出口气道,“林姑娘,你这是……”
林芷讪讪的,灰头土脸的从车上下来。
“东子哥,对不住,我方才是着急了。”林芷看到马车停下的位置,也是惊得冷汗袭背。
“人没事就好。”东子将马车牵的远些,这才走过来对林芷说道,“那个蓝麟,不是欢伯人。”
林芷自是知晓蓝麟的身份,但东子居然也知道?
“我在数年前,似乎是见过那个人。”东子喃喃自语,但却又不十分确定。
数年前?
林芷对于蓝麟的过往并不十分清楚,但隐约记得,蓝麟曾说过,他与娣,不是欢伯人。
这么说,他们的确是曲国人?
但为何又会去了欢伯,他们的家人呢?
“东子哥,你是在何处见过蓝麟?”林芷追问道。
东子摇了摇头,眼中迷茫之色更甚,“可细想之下,我见到那人,应不是他。”
这又是何意?
只听得东子继续说道“那人亦近而立之年,与今日所见蓝麟年纪相仿。”
“那就是他了!”林芷接话到,她实在不明白东子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那是在二十年前啊。”东子说道,“彼时,我也不过是个十年岁的孩童。”
这?
这就真是奇了!
林芷想不透其中缘由,“东子哥,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想来那蓝麟虽是相貌堂堂,但并非天人之姿。
他何以让东子过目不忘二十年?
不对,东子说了,那是在“二十年前”!
林芷终于明白东子的迷惑。
蓝麟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七八岁左右,就算往年长说,也不过是刚过而立之年。
然而,东子在二十年前见过与蓝麟样貌相仿之人,那么,若是到了此时,那人怕也是年近半百。
可东子断然不会记错,这个与蓝麟如此相像的人,又会是谁呢?
东子默然无语,或许,就连他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林芷亦是望着坡下出神,她只觉得冥冥中自有注定,仿佛每个人都有他的来历,与这曲国,沙镇,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东子哥,咱先回府。”林芷向着马车走去。
蓝麟的来历,或许无人可知,但二十年前的那个人,也许,在林芷娘亲黛黎留下的手札中,可以查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