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哥听了小白的话后,知晓他是和自己开玩笑,便咯咯地笑着,高兴得好像过春节的孩子,在原地手舞足蹈。
小白看着超哥笑了整整半分钟,甚至看到他用手擦拭着眼角,就很诧异,轻轻问道:“超哥,至于笑这么久吗?”
“不······不是,只是很久······很久没人和我说笑······笑了。”超哥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仰望着夜空,缓缓说道。
小白看着他,一脸疑惑,也随着他望向上空,开始有着一种久违的心境。
小白成年后,便不再喜欢仰望夜空了,纵使那里有着璀璨夺目的星辰,白玉般皎洁的月牙,偶尔飞过而闪着灯光的飞机,乃至奇妙的宇宙,都不感兴趣了。可能因为生活在地上的他,平时过得太累了,以至于抬头仰望夜空,都会感到莫明的惆怅,根本不敢奢望从那里得到些什么。久而久之,他为了让心舒服一点,便不再留恋星空与明月了。
他们仿佛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尘世,只是静静地望着,连脖子都僵硬了,却还在望着。
可是,今晚的夜,总是不如人意,且不说月亮的缺口之大,就连星星都难以见得到了。很快,一朵乌云飘来,恰好遮着月牙,一时间,什么都不剩了。
终于,小白实在坚持不住了,便用手扶着脖子,看着超哥,突兀的说道:“哎,超哥,够了吧,你该不会是外星人,正等着飞碟来传送你回去吧?”
“怎······怎么这么说,我当······当然是人类。”超哥这时才把头放下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小白,说道,“难道说,你知道······这些事都是······是外星人搞的鬼。”
“哈哈,轻松一点,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我这人就是这样子的,死到临头都会找些乐子。”小白笑嘻嘻地说道。他确实不知道这些恐怖的事情是谁在搞鬼,也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类存活,不过,这两天他都遇到了一些幸存者——猫奶奶、龙少,还有面前的超哥,心里总算是有点安慰了。
“这······这也是玩笑呀,好像······”超哥说了一半,就停了,不说话了。
而小白开始习惯了他的结巴,便一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可小白等了大概半分钟了,还没听见一点声音,便问道:“你想说什么,听的我云里雾里的。”
超哥此时才知道为什么小白一直看着自己,便看了看小徐所躺的地方,怯怯地说道:“在这里开玩笑······笑,好像不太好吧。”
“哦,原来如此,对,你说得对,死者为大。那要不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小白恍然大悟,平缓地说道。同时,他也想起了正事——离开这里,不让敌人追踪过来而发现慕儿他们的藏匿处。
“可可可她怎么······么办?”超哥听了小白的话,大吃一惊,满脸疑惑道。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小白为何会忍心将她的尸首弃之不理呢,这多没人性呀。
小白看着小徐的尸首,一下子伤神起来,不咸不淡地说道:“就这样吧,我不想再折腾她了。”
小白其实也想了很久,到底该怎么处置小徐的尸首,但细细想来,自己明明亲眼看着她死的,在她还活着的时候,都没有为她做些什么,更救不了她。而如今,她死了,他觉得自己再做些什么都是没用的,最多只会是一种可笑的行为。
“这样······样呀,对了,你叫什么名名名字,你和她······她是什么······么关系?”超哥好像认同小白的做法了,便问了问其他事情。
“你觉得呢,我和她有没有夫妻相?说得我满意就告诉你我叫什么。”小白反问道。
超哥的目光无奈地在小白的脸和小徐的脸往返,几次过后,他才淡淡地说道:“没······没有吧,你能追······追到她真是······三三三······”
“你要说三生有幸吧。”小白不屑地说道。
“对,那你叫······”
“你叫我小白吧,虽然我对你的回答很不满意,但还是原谅你吧。来,走吧,有什么想问的,边走边聊。”小白鼓着左边的腮帮子说道。
“哦,那我们应该······该去哪里?”超哥有点兴奋地问道。
“那你从哪里过来的?”小白又一次反问道。
“图图图书馆,我平时没······没事情做······做的时候,都回去那里看······看书。”超哥慢吞吞地说着。
“好,那我们就去那里吧,不过,图书馆附近有吃的、喝的吗?我可不是光靠精神粮食就能存活的呀。”小白摸了摸后脑勺,缓缓说道。他其实挺诧异的,想不到这一位丐帮人员,会有雅兴去图书馆看书。
“有有有,有几家便利店。一,二,三······”超哥坚定地说着,还用手指头数着数。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麻溜点。”小白先行一步,直直地走向绿化带那里。
“不是那边,是······是步行街那里,往······往这边走。”超哥看着小白走错路,便连忙提醒他。
“呃,我知道,我只是看看那里,我好像掉了手表什么的,想找找看。”小白只好给自己一个台阶,免得自己在一个乞丐面前出丑。
“我从······从那边过来的,也没······没看到什么反······反光的东西,如果那手表很贵重,那我帮······帮你去找,人多力量大嘛。”超哥着急地说道。
“不用了,我们走吧,我只是想知道现在几点而已。”
“那这就······就好办了,这个浮华······华购物中心的正门就······就有一个大钟,我去帮你看看,你在这里······等等我。”超哥说完,便小跑着,去往浮华购物中心的前门。
小白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想着,这超哥挺热心肠的,又喜欢看书,真是非一般的乞丐呀。同时,小白也替他不平:唉,他当乞丐真是浪费了,可惜是一个结巴,可这年头还有人愿意当乞丐,真是少见呀,毕竟人人都在奔着小康、共创和谐社会呢。
还没等小白想出个所以然,超哥就跑回来了,大喊道:“现在已经······经凌晨······凌晨四点钟了。”
“哦,知道了,谢谢你呀,超哥,不过这么暗你都看得见呀,那个钟是荧光还是怎样。”小白站在原地,诧异道。
“我视力挺······挺不错的。”超哥用手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
小白想了想,觉得这是是必然的,作为乞丐的超哥肯定不会像现在的人那样,整天对着各种电子产品,虽然说现在的电子产品大多数都设有保护眼睛的功能,但大部分人的视力确实是不比往日了。毕竟现在的小学生都在用着平板来上课,又用来做作业,方便归方便,但这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他们的是视力。
于是,小白跟着超哥,去往半公里外的市级图书馆。一路上,小白嫌闷,便与超哥聊聊天,好转移自己对小徐的不舍之情,也好与超哥互相认识一下。
“咳咳,超哥,别怪我多事呀,我想问一下你,你为什么要当乞丐呀。我看你这一身肌肉,就算当苦力也有不错的收入呀,再说了,如果你担心结巴的话,可以去找一些社工什么的,替你找一下工作呀。”
小白哔哩吧啦地说了一大段话,而超哥还继续赶着路。
“哎,回应一下我嘛,是不是我太直接了?”小白以为超哥生气了,便如是说。
终于,超哥停下了脚步,这让小白有点担心了,小白以为他要发火呢,甚至拳脚相对呢。
“我我······只是不想······不想被别人知道······知道我的资料。”超哥转过身,对着小白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这话更让小白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随超哥跟着自己一起走,此时他想了很多,他以为超哥以前犯了什么罪,正逃避着警方的追捕,才会不让别人知晓他的身份。毕竟现在没有黑工这种玩意了,假如是没有详细资料的人,老板绝对不敢请的,不然就会被处罚很多钱,甚至会被监禁。所以呀,超哥才会甘愿当一个乞丐,这就有点说得通了。
正当小白想得出神时,超哥心领神会了,明白小白在想着什么东西,便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绝对······对没有做······做任何犯法的事······事情。”
“哦?吓死我了你,我还以为你下一句就说自己是杀了多少多少人的恶人呢。”小白听到超哥的解释,便如释重负了,用手捂着心口说道。
“我就算······算再不济,也······也不会作奸犯科的。”超哥超级正经地说着,就差把右手举起来发誓了。
“行行行,不过,我真好奇你为什么故意隐瞒你的身份,难不成你不叫何超,只是随便应付我的。”小白眯着眼睛,看着超哥,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小白虽然和超哥只认识了短短的十几分钟,但他总觉得超哥和自己是一类人,都只是需要跟其他人好好沟通的人。大概这就是同病相怜吧,反正小白不愿意跟他说话兜兜转转。
“呃······你相信······信我吧,我绝对不会······会伤害你的,我只是个可怜······怜的乞丐。”超哥用手摸着鼻头,又看了看旁边的一台无人售卖饮料机,说道,“你渴不渴,我身······身上有硬币,能······能买。”
然后,超哥用手在自己的各个兜里找了一遍,才找到了几个面值不一的硬币,根据小白目测,那里最多只有八块钱。
“你这样一说,我倒真有点渴了,不过,不需要你破费了,我请吧。”小白有点小失落,他还是没能得到超哥的解释,可自己也不想再强人所难,毕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自己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随后,小白径直走到无人售卖饮料机前面,跟超哥说了句:“看好了。”他便挽起左边的裤脚,把左腿提起,横到及腰处,再将左腿快速扫到那台可怜的无人售卖饮料机的中间处。
“哐”的一声,随后又陆陆续续响起了饮料瓶和易拉罐相互碰撞的声音,众声响彻周遭。
顿时,超哥目瞪口呆,激动地说着:“这······这······这你是怎么办到的。”
“哈哈,小意思,你要喝什么,我拿给你吧。”小白得意洋洋地回答道。
“那······那我要一瓶绿茶吧。”超哥一边收起自己的硬币,一边回应小白。
“好咧,来,接着。”小白很快就拿起了一瓶绿茶,便丢给了超哥。
“那走吧,你先······先走吧,这里直······直路一条,我等······等下就来,我喝东西习惯站着喝,不好意思呀。”超哥尴尬地说着,还一直赔着笑。
“那好吧,应该快到了吧。”小白越过超哥,一边走一边问着。
“是······是的。”超哥快速说道。
而超哥看见小白走了一段路程后,便走到了无人售卖饮料机前面,蹲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他喝的那种绿茶的标价,并往无人售卖饮料机的台面放了相应的硬币——四个一块硬币和一个五毛钱硬币。
这时,他才如释重负地说了声:“不好意思。”
很快,超哥凭借着视力和脚力优势,追上了小白。而小白看着赶来的超哥,淡淡地说道:“超哥,这里好像也被破坏得挺严重的,要不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不······不不必了,我们就在这里吧,这里······里还有饮水机,很方便。”超哥连忙反对小白的建议。
“哦,看来你很喜欢这里呀,哎,你喜欢看什么书呀,还有,你平时来到时候,有没有人嫌弃你,或者赶你走呀。”小白随意说道。
有时候小白就喜欢这样子说话,他明知道自己说了这种话,对方便会不高兴,可他就是这样做了。用他的话来讲,他只是喜欢跟别人坦白,如果不能接受的话,大不了都不要再谈了,说多了都只会是废话。
“没,这里的人都······都很好,就算······算有人赶我,也······也不会是这里的······的管理人······人员。而我喜欢······欢看很多······多种类的书籍,看上眼就会把它······它一口气看完。”超哥很辛苦才能回答小白的两个问题。
“哦,看来你很喜欢这里的管理人员呀。”小白看着超哥脸上洋溢着的幸福感,便如是说。
“嗯,这里的管理人员都······都很快,至少我在这里看了五年书了,甚至······至他们都认识我,对我也······也很礼貌。”超哥红着脸说道。
“哎哎哎,有情况呀,你别以为这里黑,我就看不出你在害羞呀,我能听出你的语气呀。说吧,看上这里哪一个姑娘了,大家都是男人嘛,我懂的。说来听听,我只是好奇罢了。”小白追着超哥问道。
“真是······是的,这······这都被你看······听出来了,那好吧,如果······果你不嫌弃我······我说得慢的话,就······就讲给你听。”超哥缓缓说道。
“哦,那好,反正我们有很多时间。”
“那你过来这边吧,坐······坐着舒服一点。”超哥小声地说道。他先走到一排排的沙发那里,然后将一个座位上的各种建筑物碎屑移开后,就招呼小白过去了。
“谢谢你,哎呀,这沙发挺舒服的,怪不得你喜欢来这里。说吧,洗耳恭听呢!”小白竖起耳朵,微笑着说道。
“她······她叫玲玲,是······是负责······责这里一层的,我记得······得我第一天来到时候······候,她就在这里······里上班了。”超哥捂着脸,认真地说道。
“然后呢,咳咳,你该不会一看见她就迷上了吧,哈哈哈。”小白边听边附和道。
“差不······不多吧,只是我······我那时候不敢······敢奢望呢,毕竟我知道······道自己配不上她。”超哥说这话的时候,把头压得很低,声音也随之而低了。
小白鼓励道:“爱是需要你争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