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云隐心中冷笑,严氏自怀孕以来,腰板挺直了,底气也足了,也不再那么懦弱了,可见是有多么看重腹中的孩子,恐怕恨不得将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捧在手里供奉起来,在外人面前尚且如此,更何况母女之间亲密无间,平日里闲话家常或是别的什么重要的商议,恐怕十句里九句是不离这个孩子的,依着丹云灵那个性格,全权的以自我为中心,稍微一个不顺意,哪怕你给过她十个蜜枣十个好,她也能如蛇蝎一般的心思过来张牙舞爪的要对付你,仅仅因着你给了她九个蜜枣九个好儿。眼见着丹云灵这个模样,恐怕先是猛的一阵觉着大事不妙,再然后还指不定怎的快活呢吧,莫名其妙烦心的事情便解决了,如此自私自利妒忌的性格,还当真与萧君渝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性格如此扭曲,这对狗男女当真是般配极了。
丹云隐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了严氏的院子,一步一个脚印稳的很,只是临近了严氏的院子,丹云隐对锦冬道:“脚步踩重些,越重越好。”
严氏还在屋内跪着,苦等着绿质回来。她是又威逼又利诱,可无奈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就是板着一张脸,全然不顾她那隆起的小腹,也不顾这是丞相的孩子了,就是不准她起来,可恨这些人都是老夫人派来看着她的,她是想动弹也动弹不得,跪了一个晚上几乎眼前发黑,快要神志模糊的一头栽倒过去。跪也便罢了,怀着孩子容易饿,她嘴巴又刁,这一个晚上又醒着,说来难堪,简直饿的头昏眼花,问这些人要吃的,却被一个白眼甩了回来,只给了些冷馒头和冷稀饭,这又岂是她会吃的?严氏怒火攻心,腹中更是难受,好不容易压住了好声好气的想要煎一碗安胎药喝,哪想那些狗奴才竟然连理都不理了。绿质眼力价好,眼看着这样下去不行,多半是老夫人或是丹云隐从中作梗让这些奴才故意刁难严氏,所以便匆匆的想要出去找人。
绿质好容易寻了个借口出来,心念一转就去求丹云隐,即将是太子妃的人,怎会让人留下这般口舌呢?
其实绿质还是想不明白,眼皮子太浅,也根本不甚了解丹云隐是什么秉性,到如今这个地步了还以为丹云隐是以前相府里面那个默默无闻的嫡女,混混度日子的嫡女,也不想想哪来这么些节外生枝,让严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若是丹云隐铁了心要彻底除了严氏,落什么口舌,她一个未来太子妃清清自己家的后院还不行了吗?只要事情做的干净隐秘,谁能传出去半个字?
绿质还不知道自己捡了一条命,如今被打了三十大板仍旧趴着动弹不得,心中念着丞相快去看严氏,赶快来捡了她回去,心中咒骂着丹云隐。
严氏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十分清晰的脚步声,面上一亮,相爷终于来了吗?严氏扶着自己的肚子恨恨道:“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狗奴才,相府最终做主的不还是相爷吗?你们这班,与吃里扒外有甚么区别!本夫人肚子里还怀着相爷的孩子,如今却被你们这群奴才这样对待!想来老夫人宅心仁厚,多半是甚么东西在背后嚼些不干不净的舌根子,才让老夫人动怒,而你们一个个儿的却是变相的苛待本夫人,等日后有你们好看,若是本夫人出了半分差池,若这孩子出了什么差池,本夫人定要你们一家老小…”
严氏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鸭子一般聒噪的声音停了下来,而几个字卡在喉咙里憋的胸腔生疼,严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冰冷,像是要凝固了一般,死死的盯着眼前逆光而来的人,竟然是丹云隐,严氏颤颤巍巍的开口道:“怎么是你?”
丹云隐逆光而站,忽的被推开的门激起来点浮灰,星星点点的在空气中逸散,空气中飞舞着浮灰,看起来颇为惨淡,仅有的一束光被丹云隐和锦冬挡的有些严实,仅有几个间隙小缝透过了点光束,看起来更是衬的丹云隐宛如逆光而行的逆旅者,丹云隐慢悠悠的从锦冬手里接过装着红花的甜白瓷碗,嘴角勾起来一抹冷笑,丹云隐单手慢慢举起来一碗装的满满当当的红花,似是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都下去吧。守着院门口,莫教人过来看了笑话去。”丹云隐笑着吩咐道,随着奴才们的出去,丹云隐一步一步慢慢逼向严氏。
“锦冬,出去守着,什么动静都别惊着我。”丹云隐吩咐锦冬,锦冬迟疑了一下,看着丹云隐的样子又默默点头,“奴婢知道了。”
锦冬领命而去,彻底关上了门,连最后一点光都进不来了,只能透着窗纸知道外面仍是晴天,太阳好的很足的很,是个很好的艳阳天。
丹云隐又前进了两步,严氏吓的一个哆嗦,连忙往后跪着爬了几步,被丹云隐看在眼里,笑道:“怎的跪久了,骨头也就断了软了,竟是不会走路了?”
严氏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跪着颤抖,连忙要站起来,却脚底软得很,整个人犹如一团烂泥,勉强的才站了起来,单手扶住桌子,另一只手护在自己的肚子上。
丹云隐笑道:“这般防备作什么?你看你这幅模样,如同防什么吃人恶魔一样,本小姐又不是那劳什子山野精怪,你还怕本小姐把你生吞活剥了,不成?”丹云隐说生吞活剥说的极慢,像是慢慢咀嚼这四个字一般,脸上渐渐浮起病态的笑容,看的严氏心里发慌,更是眼前发黑。
严氏心里害怕,动动嘴皮子却没吐出一句话来,只是戒备的看着丹云隐。丹云隐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丹甫阁应该也是知道的,应该马上就来了,严氏悬着一颗心不断的安慰自己,只是这回心里却没多大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