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怕丹甫阁起了疑心去多知道些别的什么,所以她只能不断的去弥补这个谎言圆满这个谎言,最终的结果就是在丹甫阁的眼里从一个月夜下泛着清澈的水泽变成了污水沟里的脏水。可是宁如意没有办法开口的,又该如何开口呢。
敕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她们都是有口不能言的。似乎也可以什么都不顾了,直接说清楚,直接放个干净坦荡,倒是比着这些难熬的日子好上太多了。可是偏偏,宁如意是不肯的,她只是默默的看着曾经这个无话不谈谈天说地似乎是生来就有的默契的男人,离她越来越远。原来那个男人的柔情也可以分给别人,原来他也可以对着别人笑的那般开心,原来别人也可以依偎在他的怀里,原来他从来不是那般在乎宁如意的,他只不过就是对那日的宁如意惊鸿一瞥,不过就是那几日的萍水相逢罢了。
宁如意弥补着谎言,然后越补越糟糕,宁如意一边守着这要命的真相,不肯透露丝毫风声,她不敢的,她甚至都不敢笃定丹甫阁会不会将这件事情讲出去,然后给整个剩下的敕氏遗族带来毁灭一般的打击,所以宁如意不能也不敢说,这般的想下去,就越发的显得心事重重,十分沉静,而丹甫阁却从不是那种长情的男子的,若是他喜欢的,也不过是有时限的,碰到新鲜的就会换一个,最后丹甫阁,彻底不见宁如意了。后来就是严氏进府,可偏偏严氏只是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儿,没有尊贵的身份,家中也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当时已经是丞相的丹甫阁,可偏偏丹甫阁将严氏疼宠进了骨子里,宁如意本来对丹甫阁对她的冷言冷语和彻底不相见这种话是没有那么伤心的。左右这样一生,已经走到这里了,早就没有回头和后悔的地步了,也没有什么能回转的地步了,唯一的选择就是走下去,哪怕走的遍体鳞伤,哪怕饮尽苦涩。可是心中所想和眼前所见,却是不一样的。宁如意看着严氏和丹甫阁在一起的时候,恍惚见到了以前那个还不是什么有名的只是当时还是王爷的皇帝身边的一个无名小卒的丹甫阁,是那般的纯粹的笑,是那般真心的疼爱,原来宁如意不是一个意外,只是她太没用了,不能换得了丹甫阁长久的心动。
宁如意的心一生只动了这一次,只一动就是终生,只不过这终身太短,当看透之后宁如意的动心里面就再也没有了什么说破天的什么荒唐的情爱,而是对女儿的爱,而是对那时候还在肚子里的孩子的爱,可丹甫阁不一样的,他的动心,不过那寥寥数日,或是那之后的相思难捱,或是刚刚成婚后勉强压下心中所思所想的夫妇恩爱,而后就是不过寥寥几月的时间,猜忌就越来越重,原来宁如意才知道,哪里有什么一见钟情和一见如故,长久的相处下来,当两个人之间所有共同的点可以拿过来说的,可以用来为之骄傲的都说完了之后,方知道有缘无分,方知道若是强行凑在一起,不过就是一场伤心事罢了,这世间哪有什么长久的爱意,只是三两日就能说清楚的,她能让丹甫阁动心的,早已经消磨在了多久之前的那几日里。如此这般,若是没有丹云隐的话,可能宁如意早就已经死掉了吧。
曾经小小的敕娓娅也是不明白的,为什么姐姐很认真的对她说——“活在这个世间呢,要么就是选择好自己孑然一身孤独终老,享尽人间,恣意快活,倒是也不白活一场,可是若是要与人共度的话,那一定要找个真正心动的,否则的话,在这个世间上最能消磨人的就是时间了,岁月辗转之间当什么一时间的情谊消失不见了,别说白头偕老,怕是最后都要怨怼。”那时候年才十一的敕娓娅不明白敕悉则为什么这么说,敕悉则那个时候才十七岁,正是好时候,豆蔻年华,风华绝代,心悦冲越国长公主的人,从冲越国的皇宫,可以排到玉朝去了。傻乎乎的敕娓娅问,像是父皇母后那样恩爱一辈子的人才行吗?
敕悉则则是揉了揉傻乎乎的妹妹的头,然后一撩裙子跑了,敕悉则是那般的明媚好动,和有些傻乎乎却可爱,十分认真安静温柔的妹妹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后来敕悉则却成了圣女,直到二十二岁的时候碰见了那个带来了血光之灾的男人。敕悉则偷偷溜走之前曾经来找过
敕娓娅,告诉妹妹自己可能要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那时候敕娓娅慌里慌张的问姐姐要去哪里,难道是要偷偷溜走吗,敕悉则却满脸幸福洋溢的说——
“阿姐去的那个地方可能是离咱们这里远一些,可是阿姐会回来的,阿姐也舍不得,可是阿姐是自私的吧,觉得这之前活在世间总觉得,来这人世间一遭少了些什么,总也是想看看话本子里面写的神仙眷侣是什么样子的——阿姐觉得那个人很好,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下一任的圣女已经选定了,现在阿姐偷偷溜走也不会有大麻烦了,只希望父皇母后能原谅阿姐的任性了。阿姐也想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去世间游山玩水,等到有些累了的时候,停下脚步看看什么是岁月静好,人间无事。”
敕娓娅始终是不理解的,曾经那般风华绝代的阿姐咳的撕心裂肺,差一点将肺子都咳出来,鲜血从嘴边咕嘟咕嘟的流出来,想说一句话却先被鲜血呛了个满口,挣扎着从草席子上爬下来,眼泪一滴一滴的滚落,拉着敕娓娅冰凉的手,看着满目的尸体,和鲜血,颤抖的说——
“阿姐没有什么资格求原谅的··········”
“情之一字,害人害己··········哈·········哈哈哈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