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遭遇实在让人同情,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艾森说着伸手去拉短裤先生。
短裤先生跟着站了起来,目光里有些阴晴不定地看着艾森。
“方才实在是唐突,望原谅。”艾森再次道歉。
“没关系。”但短裤先生的神色间依然保持着戒备。
“你是游龙的吧?”艾森好像是不经意地问着。
短裤先生点点头,他买得就是到游龙的票。
“这么巧,我也是游龙的。没想到在这里巧遇老乡,幸会,幸会。”艾森主动伸出手。
短裤先生迟疑地伸出手。
艾森稍微握了握,便松开了手。
“伯母在城里住?”
“不,乡下。”短裤先生摇摇头,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
“哦,乡下的日子现在很艰难。”艾森接着说道。
“可不,额娘看病的钱也就只能指着额了,今日幸亏遇到了一车好人。否则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短裤先生又感叹了一番。
“好人当然有好报。”艾森一笑。
“兄弟说的太对了,每每看到叫花子额多少都会给些吃食。天道有常,那个姓贾的终究会遭报应的。”短裤先生的语气里带着些愤怒,但相比以前已经好了许多。
“是啊,种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果。你常住青田?”艾森话锋一转。
短裤先生不由地点了点头。
“那你家人不知道你的地址?”艾森心里一笑,继续追问道。
短裤先生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咬钩了!
“既然知道,那为何要发电报?”艾森的语气严肃起来。
大家有些疑惑,小英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打电话?可村里哪里有什么电话啊,只能是发电报和快件。但母亲病危这事儿好像只能拍电报吧。
短裤先生一愣,然后顺嘴答道:“怎么不能发电报?”
艾森笑了笑,并没理会短裤先生,而是把电报出示给大家。
发报地址居然也在青田县,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这电报明显是伪造的。总不能是住在龙游的家人专门跑到青田给他发一回电报吧,这岂不是画蛇添足。
“骗子,还我钱来。”这回那些人不再犹豫了,纷纷地向短裤先生围去。
“大家等等。”尤副行长高声叫道。
但大家并没理会尤副行长的声音,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跤该是多么丢人的事情。
“小伙子,你弄一个假电报来哄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姓贾的同伙?”尤副行长大声说道。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并没人因为他的话而停下涌向短裤先生的脚步。
小英雄怎么可能是姓贾的同伙,笑话!
“娘啊,额的亲娘,你该怎么办?儿子不孝啊,娘,额的亲娘!额可怜的亲娘!”短裤先生复又跌坐在地捧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黑脸大汉看了看他们,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少在这里哭丧,还钱。”一个小伙子直接一脚踹向短裤先生。
方才并不能确定他就是骗子,现在小英雄展示的电报则实打实地证明了,焉能不出出这口恶气!
“大家稍微等等。”姑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姑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是小英雄稀罕的人。
于是嚷嚷还钱的声音停歇下来。
“姑娘救命,姑娘救命。”短裤先生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艾森有些疑惑地看向小姐姐。
姑娘对他微微一笑,他琢磨了一下,明白了小姐姐的做法。
小姐姐这是要釜底抽薪。
“你想要得到大家的谅解就得实话实说,你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姑娘半跪在座位上,手扶在椅套看向短裤先生。
短裤先生的哭声稍微低了一些,过了一小会儿低着头说:“实在对不住各位,额也是被生活所逼,一时瞎了眼,这才走上了这条路,还请大家原谅。”
“一时瞎了眼?”姑娘重复着他方才的一句话反问道。
“是,额娘病重缺钱,姓贾的找到额,威逼利诱之下这才答应了。”短裤先生的头更加地低了下去。
“哦,伯母生的是什么病啊?”姑娘的语气里好像隐隐地有了一丝同情。
陆绩怀橘古时便是佳话,为了娘亲行骗好像也没什么。方才那个小伙子暗暗地有了些悔意,倘若他到了这份上,说不定也会铤而走险。
“娘的病很重,先前她身体一直不好。她也是操劳的命,娘都是因为额们这些不孝顺的后人才积劳成疾的啊,娘!”说着说着这个三尺男儿隐隐然又想哭泣起来。
“小姐姐问你娘生的是什么病?”艾森见短裤先生并没直接回答小姐姐的问话不禁不满起来。
但是短裤先生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哽咽着。
“大哥,伯母生的是什么病啊,我在省城认识一些大夫,说不定还能帮些忙。”
“姑娘是好人呀,那就有劳你了。娘心脏不好,急需做手术。这趟来青田便是来筹钱的,谁知道工程款没要到,反倒干了这——丢人的事儿。”短裤先生越到后来声音越发低了,“没成想,前天接到家里电话说娘得赶紧做手术,不然性命堪忧。唉!”他最后用了一声沉重的叹气结束了他的话语。
“唉,”姑娘也感同身受一般地叹了口气,“我认识的一个邻居也是这样,老是说肚子疼,后来到医院一检查却发现是心脏病。后来做了搭桥这才好了。”
大家听了姑娘的话后不由地疑惑了一下,心脏病怎么会是肚子疼呢?但他们并没表示什么异议,小英雄的面子得给。
小姐姐应该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恩,她应该是故意诱导短裤先生吧。
尤副行长张了张嘴正想插话,但短裤先生已然接口说道:“娘也是这样,发病的那天捂着肚子直喊疼,到了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是——”
“咳,小兄弟,伯母身患重疾实在是让人倍感同情但你也不该因此而骗人钱财呀。大家的钱也来之不易,那可都是汗瓣子砸出来的。”尤副行长就在短裤先生即将说出心脏病的时候截断了他的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