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邪的发言主要围绕女性文学中存在男性俯视视角问题展开,从社会、历史、经济系统深入地分析阐释形成的原因和在现当代文学史上的表现,不过当中的好多概念毅哥并不陌生,东邪上课时跟他们提到过。东邪发言之后,接着便是李编辑做发言。毅哥目不转睛地看着心目中多少有些崇拜的李编辑,心想不知这次李编辑能带给他怎样的启迪。不过让毅哥有些意外的是,李编辑并没从宏阔的理论建构入手,而是别开生面地讲起他身边发生的一个小故事。小故事讲完之后,李编辑故意停了一下。这一下将全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会场一下安静下来,先前的窃窃私语顿时没了。毅哥和党一荷有些期盼地等待他说下去。李编辑看见会场的注意力被集中了后,这才说道当代文坛存在的一个突出的问题那便是生命关注度的缺失,然后点名了几篇具有代表性的长篇小说做了简要的分析。这下会场一下炸了锅,大家嗡嗡地议论着。要知道那些可都是风头正建的牛人啊,毅哥不得不佩服李编辑的勇气。那些小说他也看过,他也总觉得里面欠缺着什么,可总是说不清道不明。听李编辑这么一讲,恍然大悟的确是这么回事。李编辑紧接着又做了些分析,但是听的人却不多了,都在议论着方才的话题。会议主持人不得不站起来说:“请台下的听众安静一点,如有异议请在自由答辩环节提出。”台下这才安静了许多,李编辑仍然旁若无人地发表着他自己的观点,讲完后便潇洒地走下发言席。毅哥暗自在心里比较着东邪和李编辑的发言,东邪的文章显然是走学院派的风格,厚重不偏不倚。李编辑的发言则走的是江湖路线,犀利锋芒毕露。一时之间,毅哥难以判断高下。不过他好像更喜欢李编辑的这种率性而为。但他疑惑的是,为何上课时东邪那种指斥方酋的潇洒怎么在会场上并没体现呢?
并没容得他多想,又一位重量级人物走上发言席。毅哥的笔自然又是挥舞不停。发言席上走马灯般地换个不停,会场里的人已经走了至少有二十来个了。就在他手感觉酸痛的时间,报幕员重新站上报幕席宣布暂时休息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开始会议的自由答辩环节。会场上响起分外热烈的掌声,好像大家都对自由答辩环节很是期盼。毅哥去了趟厕所,回来时发现党一荷不见了,仔细一看,原来她上主席台找老师签名去了。毅哥也动了签名的念头,但又一想连人家的书都没买,是不是有些贸然呢。正在他游移不定的时间,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那些离开的人又回来了,纷纷地拿着书或者笔记簿找人签名去了。他望着那些将主席台包围起来的人,想签名果真是得到那些学术前辈垂青的表现么?果真是自己学有所得的体现么?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多少有些酸葡萄心理。
由于索要签名的人过多,过了休息时间会议仍然没如期召开。又等了一会,人还是不见散去。主持人无奈地再次站起来说:“同学们的热情,专家们都已经领略了。如果还想继续向专家请教的话,请在会后单独讨教。”学生们这才纷纷散开,回到座位上。党一荷回到座位上问:“你怎么不去签名啊?”毅哥故作矜持地说:“被人索要签名那才是一种真正的荣耀。”党一荷笑着说:“呵呵,有志向。”毅哥伸手问党一荷要她的笔记簿,党一荷递了过来。毅哥翻看着那些往常出现在各大期刊上的名字龙飞凤舞地写在党一荷的笔记簿上,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党一荷说:“后悔了吧。”“呵呵,怎么可能,早晚有一天,我的名字也会出现在别人的笔记簿上。”毅哥嘴上强硬地说。“哦,后边千万不要是一些骂人的话。”党一荷低声打趣着。
由于方才的事,会议决定再延期二十分钟。党一荷听到这消息后,起身上厕所去了。毅哥在座位上翻看着方才的笔记,思考着他们的发言。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从眼前翻过,或深奥或恢宏或清澈的文字一一从脑海中飘过。毅哥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界好像一下开阔了很多一样。没听过专家报告就好比没谈过恋爱的人生一般。不知怎么他的脑海里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党一荷刚好回来了,他便脱口而出。党一荷听见了,只是微微一笑说:“毅哥,你真的很可爱。”他不知道党一荷说这句话是玩笑,还是讽刺,但确定的是毅哥的想法在党一荷看来是一种幼稚。毅哥一笑了之,倒不是他的脸皮足够厚。而是他想着等会该向谁发言。党一荷望着他一副沉思的样子有些奇怪地问:“想什么呢?”毅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党一荷又一次笑了,这次倒是没说什么话。“你怎么老是以打击我为乐啊。”毅哥有些生气的说。“我可什么也没说哦。”党一荷露出无辜的神色。“哼,你就等着我一鸣惊人吧。”毅哥略略地带了些赌气的成分。“呵呵,那就提前恭喜了哈。到时别忘提携一二哦。”俩人正拌嘴时,报幕员宣布自由答辩环节正式开始。
毅哥便顾不上和党一荷说话了,环视了下,本想举起的手暂时放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举手的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多。党一荷低声说想要当黑马,怎么连举手的勇气都没啊?毅哥头脑一热,唰地把手高高地举了起来。但是话筒并没传到他跟前,而是给了另外一个看起来挺养眼的女生。那位女生站起来,声音很大地说:“xx老师,请问您对于网络小说怎么评价?”那位老师挪过话筒,说了声谢谢她的提问,然后清了清嗓子说:“你问得这个问题过于庞大,所以得花点时间。希望大家见谅。”那位老师说道这里短暂地停了下,毅哥一下对这位教授的印象好了起来,虽是名家却无骄矜之气势。那位老师环视了一圈继续说道:“这首先得说说网络,网络与过往一切伟大发明不同的是,它的作用并不仅仅是一个便利于生活的工具,而是提供给了所有人一个完全开放性和平等的平台,可以说互联网的出现,恰是在现实世界之外建构起了一个全新的虚拟世界,而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所发生的一切,又将深切地改造甚至决定着未来的现实。“小说”这个词最早出现在《庄子·外物》中的‘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在《汉书·艺文志》将十家依次排列为儒家、道家、阴阳家、法家、名家、墨家、纵横家、杂家、农家、小说家,更特地加了一句这样的评论,他说“诸子十家,其可观者九家而已”,直截了当地将“小说家”从“可观者”当中给摘了出去。小说这种尴尬历史地位的形成,其实很好理解。作为一个以诗文传国的国度,创作者的身份极大地影响了文体的地位。中国历来倡导文官政治,能够作文记事的社会精英人物不去探研经世治国之论。却是把心思放在书写这类猎奇荒诞的志怪之言,当然可以说是造成了社会资源的极大浪费,为正统学者所不齿,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唐宋帝国繁盛之后才算是有所改善,也正是从唐宋开始,唐传奇、宋话本这些后世小说的先声才开始进入大家的视线。这是中国通俗文学的肇始,同时也是网络小说的先声。无论是初期的痞子小说,还是后来的大话戏说之风,抑或是黑暗小说,或者是玄幻穿越小说,网络小说其实是通俗文学在当代的扩大化,不过变的是传播途径。用具特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现实是璀璨的,网络是灰暗的’,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那就是:哥是江湖。不过现在这个江湖正面临着被招安的光芒前途。”那位老师用一句俏皮的话来作了结尾。那位女生道完谢后坐下了。
他的幽默换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毅哥被这气氛感染了,又把手高高地举起。可主持人好像没看见他一般,又让人把话筒递给前排的一个女人。那女人看起来并不太像学生,她站起来简单地做了下自我介绍,原来是其他校的一位年轻教师。女教师说她想向东方老师请教一个问题,您刚才提到男性视角俯视的问题是否可以理解为男性对女性的一种剥削呢?那么这是否意味着男性这个早已存在的阶级仍然对处在底层的女性实行精神上的奴役呢?男性霸权这个问题我们怎样才能通过文学的方式来驱赶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