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会儿就到了学府,聂慎安像是忘了聂惠儿的冷淡,兴高采烈的拉着聂惠儿的手走在前面,跟来往的朋友说道:“这是我姐姐。”
仿佛这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聂惠儿明显的嗤之以鼻,可是却没有松开手,因为她知道,正如如意所说,若是她当众辱骂聂慎安,是会被别人疏远和耻笑的。
如意和浣纱跟在后面,浣纱偷偷的凑过去,小声的说道,“如意,大小姐怎么来了?夫人不是不让她念书吗?”
如意心里有些不乐意,浣纱的语气里对聂惠儿有些轻视。
“是相爷准的,夫人也没办法。”
几个人去了里面,先生在里面坐着,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面前放着长长的戒尺,手边放着一个小茶壶,看着聂慎安带着一个女孩子进来了,也不奇怪。
这个学府本来就是朝廷举办的,专门让一些名门权贵家的孩子上学,有些优秀的人将来可以直接到朝廷上任职,不必经过科举,只要有人举荐即可。
“姐姐,这是先生。”
聂惠儿微微躬身,行了礼,“给先生请安。”
老夫子点了点头,“姑娘去坐吧。”
如意被浣纱拉着到了后面的座位上,后面几乎都是一些小厮和丫头,而正经的主子都在前面坐着。
如意拿着书看了一会儿,她对这些早就已经耳熟能详了,所以并不发愁。
只是没想到这堂课学的最认真的还是聂惠儿,老夫子都对她的态度赞赏有加,仿佛真的是大家闺秀似的,谁知她早上还歇斯底里的闹了一场呢。
浣纱在旁边的座位上昏昏欲睡,脸色有些发红,如意伸手过去试了试,觉得有些烫。
等到下了一堂课的时候,如意走过去,推了推浣纱,“浣纱,你醒醒,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浣纱嘟囔了几句,依然在昏昏沉沉的睡着。
如意蹙眉,聂惠儿被几个大家小姐围了起来说笑,她看着聂慎安也跟着几个朋友出去了。
如意央求旁边的小厮跟她一块把浣纱抬到旁边的厢房里,学府里有很多空的房间,为了预防着不好的天气,直接让学生在这里休息。
到了客房,小厮出去了,如意把浣纱都收拾好了,才松了口气,打算出去看看聂惠儿,却忽然听到旁边的厢房传来熟悉的声音。
“事情不能再等了,今日相爷对臭丫头的态度像是转了个弯儿,我没想到他竟然对我这些年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定会连累到我。”
是姚兰的声音。
旁边苍老又缓慢的声音是李嬷嬷的,“可是准备得不充分,怕是会失手,那毕竟是军营,要做到万无一失,还需要诸多打点,夫人大可不必这么着急,大爷在军营里面也跑不了,有我们的人监视着呢。”
“可是听说他跟太子来往密切,若是让他真的扎了根,可就不好收拾了,我为安儿筹谋了这么多年,不能功亏一篑,今日若不是那个臭丫头提起来,我差点忘记了,今日是她的祭日。”姚兰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虚浮。
如意在隔壁的厢房一动不敢动,仔细的听着她们的声音,没有注意到浣纱已经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夫人也该释然了,夫人为她养大了一双儿女,她也没什么好埋怨的了。”
“话虽如此,可是我总是惶惶不安,娘,当初我们做的对吗?她对我们不薄啊,只是如今……”
如意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刚刚姚兰喊李嬷嬷叫做“娘。”
如果这个关系是真的,那么就能说通一直以来姚兰为何那么信任和听从李嬷嬷了。
李嬷嬷的语气忽然硬了起来,“夫人,不要乱说话,奴婢不敢当,当初小姐本来也命不久矣,您没有做错,现在所做的也不过是为了安儿着想,难道你想让安儿低眉顺眼吗?”
“我当然不想,罢了,说起这件事我就心烦,只是看着相爷有些心软,有些担心罢了,既然如此,何必做的干净利索一些,倘若让聂慎垣得了势,哪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李嬷嬷顿了顿,“杀手都已经准备好了,若是夫人实在是不放心,奴婢这就让他们尽快动手。”
“好,我们今日出来就是为了去通知他们,我真是一刻也不想等了,你马上去通知他们。”
如意尚在暗惊姚兰的胆子和手段,想着要怎么去通知聂慎垣,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原来真的是姚兰指使人去做的,记得前世聂慎垣真的受了伤回来了,这一次可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咚咚咚……”敲门声把人一下子惊醒,如意听着隔壁的房间有一瞬间的寂静,就听着李嬷嬷淡定的声音,“谁?”
“是我,娘,我听朋友说你来找我了,我一猜你就在这里等我。”
李嬷嬷过去打开门,聂慎安走进去,姚兰声音温婉了许多,“娘只是想过来看看你,一会儿就回去了。”
“娘,你是想看姐姐吧,今天早上她是说话语气不好,您就别跟她计较了。”
姚兰顿了顿,“你这孩子怎么就分不清好坏呢?娘难道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倒好,把娘当成外人,当着你爹的面替那个臭丫头说话。”
“怎么能是外人呢?娘和姐姐和大哥都是安儿的亲人,谁都不是外人,姐姐和大哥多可怜,娘就不要找他们的麻烦了。”
姚兰似乎是有些无奈,“你这个孩子,心也太善良了,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别人是不是把你当外人?”
“夫人,别跟二爷说这些话,咱们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回去了。”李嬷嬷在一旁说道。
姚兰突然意识到聂慎安的脸色有些难看,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晚上和你姐姐一起回来,别在外面贪玩。”
聂慎安笑了笑,点了点头,“好。”
姚兰随之就跟着李嬷嬷离开了,聂慎安却迟迟没有走,如意已经是松了一口气,她心里有些复杂,在聂慎安来之前,姚兰说的那些话,聂慎安到底有没有听见?
她刚刚转头,忽然看着浣纱睁大了眼睛坐在床榻上看着自己。
如意吓了一跳,轻声叫了一声,拍了拍胸口。
她走过去,“你什么时候醒的?身体好些了吗?不如去跟二爷说说,回去休息吧?”
浣纱捏着她的手,刚要说话,就听着门口有人敲门,有些急促,“是谁在里面?”
是聂慎安的声音。
如意有些心惊,浣纱捏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下一秒她就闭上了眼睛。
如意看着她咬了咬牙,转而就起身过去开门,看着门口的聂慎安,依然是温润如玉的样子,只是眼里有些窘迫,他看着如意,“是你?你一直都在这里?姐姐也在里面吗?”
如意看着他的样子,立马就明白了原因,他应该是听到了自己的动静,所以想过来看看,而这一举动,恰好也证明他一定是听到了姚兰和李嬷嬷的谈话,担心别人听到才过来敲门的。
如意笑了笑,行了个礼,“二爷,姑娘不在这里,是您身边的浣纱,她突然病了,我一直留在这里照顾她。”
她让出了路,聂慎安走了进去,四周环顾,没有看到聂惠儿,他松了一口气,神情也舒缓了许多。
他走到了床榻前,试了试浣纱的额头,“真的有些烫,一直昏迷不醒吗?”
如意点头,“是,一直睡着呢。”
聂慎安迟疑了几秒,站起来,“你在这里听到了什么动静吗?”
如意转了转眸子,露出不解的神情,“动静?什么动静?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啊,奴婢和浣纱本是好友,她生病了,我担心还来不及,怎么会顾着外面的光景呢?”
聂慎安立马就松了一口气,抿唇说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学府里有大夫的,我这就让人去请,你先留在这里,等大夫来了,你再离开。”
如意点头,“是,有劳二爷了。”
聂慎安看了一眼躺在那里浣纱,二话不说就出去了。
如意走过去,浣纱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如意……”
如意抿唇,“你也都听到了?”
“如意,跟我们没关系,不要多管闲事。”
“你生病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如意,如果事情传出去了,二爷必然会怀疑到我们的身上,若是夫人知道了……”
“浣纱,我也没说要传出去,大爷人在军营,我又去不了,怎么去传话?”
浣纱松了口气,看着如意,“如意,不如我跟二爷说,你也到二爷那里伺候吧。”
“我在姑娘那里很好,哪里都不想去。”如意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你安心养病。”
没过一会儿,聂慎安带着大夫来了,如意趁机走开了。
聂惠儿在和别人说笑,看着如意过来了招了招手,“你不是带了许多蜜饯吗?快分给大家。”
几个小丫头围在一起,如意点了点头,“好,我出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