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恶战,与前大为不同。剑气森森,残叶飘零,两名强盗一左一右,一正一反,同进共退,配合得天衣无缝。李敢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暗捏一把冷汗,手紧紧攥着玄铁刀,只待耿恭一有闪失,便即冲上。
耿恭信手舞剑,挥洒自如,并不着急进攻,心里暗道:“这人剑法,端庄大气,有如落花,一看就是名家所授,怎么会沦为强盗呢?难道和猛弟、敢弟一样,也有难言的苦衷?”不禁起了爱才之心,大声唤道:“俗话说,习成文与武,贷与帝王家。方今天下,蛮夷四起,边陲不宁,百姓蒙难,国家苦思良将,二位壮士有如此本领,着实不易,何不归顺朝廷,跟我一道,建功立业,上为国,下为家,奈何沦为强盗呢?”
两名强盗斗得正欢,恨不得一剑砍死耿恭,正好扬名立万,如何肯罢手?当下一声不吭,催动手中剑,疾风暴雨般攻去。耿恭心想:“不给点颜色瞧瞧,他们不知进退!”剑势一变,化守为攻,一柄剑如蛟龙般,上下翻腾,变幻莫测。两名强盗仿佛被巨浪压住,登时喘不过气来,只觉四面八方,都是耿恭的剑影,根本无处循逃。再战了几个回合,只听耿恭一声厉喝:“撒手!”剑如闪电,分刺两人手腕,强盗惊骇万分,却无法避让!
剑尖已点到手腕!耿恭不慌不忙,改刺为拍,两名强盗只觉手腕一麻,拿捏不住,两柄剑飞了出去,劲势未衰,牢牢钉在地上,微微颤抖,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李敢呵呵大笑:“毛贼,知道我哥哥厉害吗?告诉你们,我哥哥上阵杀敌,从无对手,就凭你们两个毛都没长全的毛贼?还不过来磕头,叫声爷爷!”
“叫爷爷都不成,得叫祖宗!”张封也笑道。
红衣强盗脸色苍白,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绿衣强盗却硬邦邦站着,一动不动。红衣强盗急了,扯住他的裤脚,递了个眼色。绿衣强盗无奈,冷哼一声,跟着跪下,后面的喽啰见了,忙丢了兵器,跪成一片。
红衣强盗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今日方见识了耿将军的厉害,适才多有冒犯,恳请将军见谅!”
“你可服了?”
“服服服!心服口服!将军英武过人,宛若天神!如不嫌弃,我等愿随将军,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哥……”绿衣强盗叫道,红衣强盗伸手过来,按住他的头,两人拜了下去,头顶地上,不肯起来!
“我的儿,还真拜啊!”李敢惊道。
耿恭哈哈一笑,手一挥,将剑插入鞘中,向前一步,扶着两人的肩,大笑道:“请起请起,两位本领高强,我大汉又凭添了虎将!可喜可贺啊!倘若天下英雄尽归我大汉,何患西域不平?匈奴再强,又能如何呢!”
突然,耿恭“啊”地一声惨叫,踉踉跄跄,倒退数步,一柄匕首,正插在腹部,直没刀柄!耿恭双手捂住,断断续续道:“你、你、你……”却已说不出话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防不胜防!李敢、张封抢步上去,扶住耿恭,失声道:“大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红衣强盗缓缓站起来,拍了拍手,桀桀冷笑数声,一字一顿道:“天下谁敢阻我!阻我者,唯有一死!”冰冷而恶毒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绿衣强盗爬起来,笑道:“哥哥,兵不厌诈啊,原来你假装跪下,就是想迷惑耿恭啊,哥哥这么厉害,要是引兵打仗,比那个什么卫青、霍去病啊,不知厉害多少倍!哼,耿恭还号称什么大汉勇士,我看,也不过如此!”说完,他抢步向前,拔出剑,扔过一把:“哥哥接着,咱们上去,赏他两个窟窿!看他还怎么威风!”
两人手持利剑,步步逼了上去!风起尘扬,一缕阳光落在剑尖上,泛起点点寒光,耀眼夺目!李敢大怒,怒吼:“我大哥好意招揽你们,你们竟施诡计,伤我大哥,简直猪狗不如!哼,老子一刀砍死你!”
李敢正欲扑上去,可手臂被耿恭夹住,一时难以挣脱,李敢一惊,回头望了望耿恭,却听耿恭低声道:“别动!听我的!”李敢莫名其妙。
两名强盗步步逼上,已近在咫尺,剑气逼人,杀意腾腾!他们狞笑着,高高扬起剑,突然,猛刺了过去!然而,不知为何,只听“叮铛”两声,两柄剑居然飞到了天上!“砰砰砰”,又是几声响,两名强盗如破革败草般,也飞了起来,掉落在地,砸得尘土飞扬!两人只觉散了架,全身疼痛,再也爬不起来!
耿恭居然毫发无损!他缓缓走到两名强盗面前,叹息道:“心术如此不正,纵有通天本领,于国于家,又有何益!”原来,耿恭早识破了红衣强盗的诡计,索性将计就计,想看看红衣强盗葫芦究竟卖的什么药!
红衣强盗跌得灰头土脸,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全身仿佛散了架一样,无力动弹!他年纪虽轻,几时受过此等羞辱,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耿恭!我与你不共戴天!这世上,有你无我,有我无你!你等着!”
李敢听了,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他拨出玄铁刀,冲了上去,狠狠道:“我哥哥一番好心,指点明路,你们不听也罢了,却痛下死手,畜牲也不如!今天老子将你们剁成碎片喂狗,看你还戴什么天!”说完,举刀便砍。张封也不甘落后,提刀跟了上去。
耿恭一把拉,道:“敢弟、封弟,住手!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等忘恩负义的人,杀他,不要沾污了我们的刀!将他们捆起来,送洛阳府!至于他们---”耿恭顿了顿,指了指那些喽啰,喽啰吓了一跳,呐喊一声,眨眼间跑得无影无踪,留了一地横七坚八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