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兵皆惊:“这人不怕死吗?竟敢独挡大军!”阵中冲出一员大将,骑着枣色大马,挥动长枪,径奔过来,厉声大喝:“羌贼,拿命来!”
姚果见那马居然是自己的坐骑,不禁大怒,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汉将已近,姚果将手指插入嘴中,用力一吹,哨声凌厉,直冲云霄,那枣色大马似乎被人刺了一刀,凌空一蹦,汉将猝不及防,掉落下来,一杆长枪,不偏不倚,竟滚在姚果面前,姚果拾起,翻身上马,一枪刺去,疾如雷电,顿时将汉将刺死!
汉兵一愣,忘了放箭。待醒悟过来,姚果已拨转马头,往城池奔去,汉兵急忙去追,边追边放箭。姚果左挑右拨,锐不可挡。忽背心一痛,他被一箭射中,血流了下来,染红了马背。汉兵齐声欢呼:“中箭了,中箭了。”箭射得更密了,如同雨下。
这时,姚果已至城下,他浑身无力,伏在马背上,轻轻道:“马儿马儿,今天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了!”他一扯马鬃,马受痛,嘶鸣一声,纵身一跃,竟如腾云驾雾般,竟飞过了城池。姚果恍如梦中,只听耳边风声呼呼,再睁眼时,已出了城池,外面是一片郁郁郁葱葱的山岭,不禁大喜,驾起马,飞驰而去。走了一会,见一人在山间奔跑,正是迷吾,姚果大喝:“渠帅,快上马!”
迷吾回头,见姚果背上插有一箭,枣色大马几乎被杂成红色,不禁大惊,奋力一跃,跳上了马。姚果再也支持不住,靠在迷吾肩前,昏了过去!
却说班超在疏勒国厉兵秣马,只等章帝派来援兵,从西域东面攻入,他好集结大宛、乌孙、无雷、姑墨之兵,从西攻入,一东一西,不怕西域平复不了。然而,左等右等,杳无音讯。
这日,忽一骑驰来,全身上下,满是尘土,班超大喜,设席相待,满待希望。哪知这人徐徐道:“皇上不欲再事西域,还是请班将军速归洛阳罢!”班超听了,目瞪口呆,愣在一旁,半晌无言。
陈虑恨恨道:“我们三十六骑,自出洛阳,栉风沐雨,不知吃了多少黄沙,流了多少汗水,才有今日,怎么能说归就归呢?班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不归不归,就算葬身黄沙,也是不归!”
这时,班超缓过神来,怆然道:“大好河山,竟要拱手送人!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皇上只是要我等归去?陈虑,赶紧告诉余众,明日启程回洛阳罢!”说完,竟晕了过去。
陈虑大急,扑上去,唤道:“将军,将军!”
班超悠悠醒来,望着使者,坠泪道:“昔我兄长耿恭,壮志雄心,只为平复西域,逐匈奴,下车师,平乌孙,何其壮哉,即使困于疏勒城,也奋发不已!他虽东归,然心仍在大漠!如今我以疏勒国为据点,已平四国,西域震动,正是一举平复的大好时机!奈何要东归呢?使者大人,你身在朝廷,当知皇上召我的本意!明日我便启程,使者大人何不告知我?”
使者不禁感动,他抬头望了望,见班超所居,不过一破烂营帐,里面陈设,暗淡无奇,不禁惊道:“班将军,你真的住在这里吗?你的女仆呢?”
陈虑怒道:“使者大人,你不说便罢,为何要调侃班将军!班将军在疏勒国,与士卒同甘共苦,何曾有半点特殊!更谈什么女仆!”
使者摇头不信。这时,疏勒国王成大道:“尊贵的使者,班将军寓居疏勒,宵衣旰食,训练士卒,安抚百姓,巡查城池,只盼有朝一日,平复西域,不曾有片刻休息!我疏勒国幸喜有他,才能在西域诸国中屹立不倒!倘若他贪图富贵,不思进取,我疏勒早已亡国!”
使者方才相信,叹道:“班将军,有人说你在疏勒抱美女,饮美酒,饱玉食,简直就是疏勒的一国之主!今天看来,纯属一派胡言!他日我在皇上面前,定为你据实上奏!”
李敢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椅子,大声吼道:“不用问,肯定是那白胡子老头,还有窦什么使的鬼!奶奶的,老子真想一刀劈死他们!”
使者吓了一跳:“这黑大汉是谁?”
班超急忙喝住李敢,道:“使者大人,他便是我兄耿恭的部将李敢,性情粗卤,却是忠义之人,勿怪勿怪!”
使者方才释然。
班超又长叹道:“身非曾参,乃蒙三至谗言,难怪皇上不怀疑我呢?”
李敢不明白其中意思,瞪着铜铃般的大眼,问:“书呆子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又有一个故事?快讲快讲,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班超道:“以前有一个人叫曾参,非常非常有名。鲁国有一个与他同名同姓的人,在闹市上杀了一个人。有人对他曾参的母亲说,曾参杀了人!他母亲神色不改,照样织布。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对他母亲说,曾参杀了人!他母亲开始心慌意乱。又过了一会,来了一个人,大声说,曾参杀了人!这时,他母亲终于相信了,停止织布,爬墙跑了!你想,我才不若曾参,而到皇上面前进谗的,又何止三人!这么看来,皇上当然疑我在疏勒不思进取,只图富贵了!”。
众人听了,愣在原地。成大颤声道:“将军真要东归洛阳吗?你这么一走,匈奴必然将满腔怒火倾泻到疏勒身上,疏勒又入万劫不复之地,将军难道忍心吗?”
李敢大声喊道:“书呆子哥哥,朝中奸人太多了!你要回去了,就是有一身本领,也使不出半点力,倒不如在疏勒,就算天天冲锋陷阵,心里也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