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道、王煴率着两千人,往南而去。才走一会,忽听身后隐隐有马蹄声,王煴一惊,跳下马来,伏地听了片刻,一跃上马,急道:“不好,后面有追兵,人数不下五千,咱们得加快速度!”
李师道两眼一睁,手中双斧一撞,怒道:“咱们也有二千兵,不如与他们战个你死我活!”
“不可!倘若我们战亡,谁来救薛都统?”
李师道醒悟,道:“是的,我几误大事!咱们快走吧!”
二千兵趁着夜色,卯足了劲,急急奔走。走了好一会儿,身后的马蹄声渐消,李师道长吁一口气。忽然,前方涌出一彪军,李师道吓了一跳,道:“那人怎么走得这么快,居然到前面去了!”
王煴百思不得其解,道:“难道他们会飞天遁天不成?否则,怎么会在我们前面呢?”
李师道吼道:“不管那么多了,先厮杀一场再说!”他双斧一架,大喝一声,杀向前去。王煴也无办法,抽出剑,将两千兵分作两路,一路随在李师道身后,正面攻杀,另随着自己,悄悄绕过,从后进攻。
那彪军见李师道气势汹汹杀来,先是一惊,随即稳住心神,也不多话,双方战在一起。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军刀枪并举,捉对厮杀,喊声振天,双方不断有兵卒倒下。正杀得难解难分,忽然,王煴从后杀出,势如猛虎。那彪军大吃一惊,腹背受敌,顿时抵挡不住,纷纷溃散,王煴大惊,叫道:“兄弟们,杀退马防,我们好去救窦将军、薛都统!”
这时,一将跃马过来,道:“来者莫非系北军?”
王煴笑道:“正是,纳命来吧!”
那将大吃一惊,把枪一抛,跃下马来,急道:“别打了,别打了,自家人怎么能打自家人!”
王煴将剑一挥,疑道:“你是谁?难道想赚我?”
那将道:“对了,你是步骑校尉王煴,是不是?我见过你呢,我是天配军司马刘季述啊。”
王煴一惊,定睛一看,果然是刘季述,忙道:“住手!住手!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可是,两军已杀红了眼,都想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一时之间,哪里分得开?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止攻杀。两边一清点,天配军三千人仅剩八百兵,北军二千兵也死了一千。
李师道勃然大怒:“你们天配军明明驻在城外,为何突然入了洛阳?入洛阳也罢,为什么半夜三更,忽然在这里?还杀了我这么多兄弟!”
刘季述也怒了:“我们走得好好的,你二话不说,架了双斧,便即杀来,这怎么怪我们?我们好不容易从城外杀进三千兵,本想大干一场,没想到被你们杀了两千多兵,哼,若不是我天配军在洛阳城门与马光大战了一场,何惧你北军!”
李师道按捺不住,双斧一拍,厉声道:“好,咱们就此分个高下!”
刘季述毫不畏惧,方天戟一抖,喝道:“来得好!”纵马冲了上去。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刘季述的马快,方天戟长约一丈,李师道一时疏忽,竟被刘季述一戟,戳中右腿,登时鲜血直流,他在马上晃了一晃,慌忙抱住马。
刘季述大喝道:“还要分个高下吗?”
李师道如何肯罢休?强打精神,舞起双斧,冲了上来。王煴焦急不已,抽出剑,架在中间,大声道:“窦将军尚在府中,危若累卵,急盼我们相救,你俩却在此争斗,不肯罢休,不顾大局。倘然误了正事,谁来承担这责任?”
两人猛地醒悟,虎躯一震,慌忙撤下兵器,纵马跑到王煴面前。刘季述道:“逞一时之勇而差点误了大事,王将军,我们赶紧合兵,去救窦将军吧。”他一瞥,看到李师道右腿血迹斑斑,当下十分歉然,从背上抽出剑,猛地一挥,在右腿上重重一削,血涌了出来。
王煴、李师道大吃一惊,齐声道:“你干什么?”
刘季述回剑入鞘,弯身捂住伤口,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将李将军刺伤,是我的错,我本想削下右腿,向李将军认错,但大敌当前,不容我如此,只好在腿上轻轻一削,望李将军见谅,不要放在心上,我们众志成城,奋勇杀敌,救出窦将军!”
李师道不禁大为感动,泣道:“刘将军不必如此,我李某岂是鸡肠小肚之人?你这个兄弟,我李某交定了!”
两军互相残杀,均死了不少人,本来都心存芥蒂,此刻见了,都感动万分,那些仇怨烟消去散,都举刀高喊:“杀、杀、杀!”斗志激昂,声震千里。
王煴大喜,心想:“士气高昂,兵必可用!”遂道:“我们兵不足两千,此去南军,不过十里,我们速速搬来救兵,再去窦府。”
李师道、刘季述壮声道:“出发!”
这时,夜色当中,突然涌出无数士卒,一人桀桀笑道:“李师道、王煴,明年今日,便是你们的忌日,哼,还想去窦府,做梦去吧!”。
王煴一惊,失声道:“马防!”随即又稳了稳心神,大声道:“马防,窦将军、薛都统待你不薄,委你为北军副将,你为何反他们?”
马防哈哈大笑:“王煴,北军诸校尉之中,你最智勇,然而,本将现在叹你真愚不可及!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难道不知吗?窦固、薛霸皆是臣子,却骄横霸道,拉帮结派,弄得朝廷乌烟瘴气,哪里还将皇上放在眼里?他们都是国家的罪人,天下举而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