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报喜的人在京中住了一日,受了齐家的天大的礼待,得了赏赐不说,还拉了满满当当三大车的东西回来,整张脸都要笑开了花。
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同廖大太太说起齐家老爷和太太听闻此讯的高兴,还有齐家上下的厚待,只恨不能将那好听话全都说个遍。
廖大太太笑道:“你这可真是吃了个大甜头,舌头都快改姓了齐了!”
那婆子便卖乖道:“我不过是个粗使婆子,哪有那颜面,不过是沾了太太和二少奶奶的光,这才坐了上席,住进了贵院,纵然是享受得再好,也记着这舌头是姓了廖的。”
廖大太太知道她是个会说话的,这也是派她去齐家报信的原因。
不过这种喜事,就算是个嘴笨的说出来也是让人高兴的,这婆子不过是惯会说些好听话,锦上添花罢了。
齐家那边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有给廖家老爷和太太的,也有给老大家里的。
廖大太太瞧着除了她和大老爷的厚重些外,给老大和老二的都很匀乎,只是老二那边多了一些上好的药材和土产,但也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
心里就明白了,恐怕是齐家怕让人觉得偏私自家的闺女,这才都一视同仁了。
可毕竟是齐寰有孕,自然也该是她最大,哪能自家来礼却不偏给她呢?
廖大太太瞧了瞧,便让婆子将齐家送自己的东西里挑了几样出来,又开了库房选了些,让人一并送去给齐寰。
齐寰得了家里的东西,自然是极高兴的。
可一想到还要有七八个月都见不到家人,又觉得有些失落。
廖家二爷出门去给她买西街胡家的羊肉泡馍回来,见她一副愁眉惨淡的样子,赶紧将东西交给小厨房煨热,一边在她身旁坐下,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齐寰摇头道:“无妨,只是瞧着家里送来的东西,觉得有些想家罢了。”
廖家二公子便道:“眼下是不方便,等你生下孩子,将身子将养好了,咱们带着孩子一起回去给岳父请安。”
“到时我再顺便在京中打点一下生意,还能多盘桓几日,到时你住在京中的院子也好,想回家住也罢,还能同你的父母姐妹多聚聚。”
齐寰含着泪点点头。
她远嫁在外,本以为此生注定飘零无依,却不想能得这样一位体贴夫君。
齐寰忍不住伸手轻抚微微隆起的腹部。
想到掌下有一个小生命正与她血脉相连,她心里就觉得无比的安宁。
再回想起从先做姑娘时那些荒唐行径,又觉得后悔无比。
等再回京城,一定要跪在父亲面前请罪,深谢他的恩泽庇佑,感恩他慧眼如炬,为自己选了这样一位好夫家才是。
京城那边为了齐寰有孕的喜事高兴了许久。
科考的紧张氛围却也在渐渐地笼罩了整个京城。
齐谦他们如今已经不必日日去鹿堂听训,然而房里的等熄灭的时辰却是越来越晚了。
齐大太太同郑姨娘商量过后,将府里的两个有经验的老妈妈派过去服侍公子们。
老妈妈们比起丫鬟更加妥帖,衣食住行伺候无不到位,又能督导着公子们劳逸结合,免得他们在下场之前就熬坏了身子。
这期间齐宸去了一趟魏府。
去给魏老太太请安的时候,齐宸当着老太太和魏大太太的面,将魏弘近来的状况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魏家老太太许久没有见到孙儿了,如今更是不敢去打搅,正是牵肠挂肚的时候,齐宸的到来就恍若那天降甘露,让她的心里终于能松了一口气。
她拉着齐宸的手道:“好孩子,你是个懂事的,我们家哥儿能在你家院里读书,这是咱们两家注定的缘分,日后可是要多走动的。”
齐宸笑着道:“如今大考在前,魏公子不好到处走动,只顾得闭门温书,但心里还是记挂着家里的。”
“母亲催我来这一趟,就是想让您们宽宽心,等回头考过了,便可一家团聚了。”
魏老太太连连点头,又叫着身边服侍的妈妈给她装了许多点心,才放她去找魏媛说话。
齐宸走后,魏大太太也站起来,预备同老太太告辞。
魏老太太却道:“你先慢着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你与那纪家的事,如今办到什么地步了?”
魏大太太心中一惊,强扯出笑容道:“先前母亲说要等弘哥儿大考过之后再由他来定夺的,我这些日子就光顾着忙家里事了,也是许久没同纪家的来往了。”
魏老太太却笑道:“纵然科举之后再考虑是我的话,可那纪家毕竟是个女儿,能心甘情愿的等弘哥儿到科举?”
“还是你许了什么话给人家了?”
魏大太太结结巴巴道:“母亲这事说得哪里的话……我这些日子都没同纪家的碰过面……哪有什么话许给人家……”
眼瞧着又开始打起太极想蒙混过关起来。
魏家老太太岂会不知她的做派?
当即气得拍了桌子。
魏大太太被老太太的震怒吓了一跳,赶紧闭上嘴。
老太太骂道:“你只当我是聋了还是瞎了,这就想糊弄我了?”
“你是没见过纪家的,可你那娘家的嫂子近来可忙得欢快着呢。”
“好歹也是家里的当家主母,却日日做你和纪家的传声筒做得乐此不疲,是得了你的还是得了纪家多少好处?烧得她跑得这样殷勤!”
魏大太太战战兢兢地辩解:“母亲这可是误会了,我那娘家的嫂嫂常来不过是见我被家中琐事所扰,同我说说话宽宽心罢了。”
“至于纪家那边……本就是她的亲戚,有些来往也是自然,断不是母亲所想那般来回传话啊。”
魏老太太狠狠地“呸”了一声。
“你嫂嫂这心宽得可真是好,都教会你睁眼说瞎话了!”
“想你从前,虽不是个多通透的,但却是个心眼实的,长辈说话也能听进去,更不从有过欺瞒忤逆。”
“可看看如今的你,学会了扯谎隐瞒不说,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种把戏都玩得得心应手起来。”
“你既不承认自己给纪家做了许诺,我那且问你,当时你成婚时我传给你的那副镯子,如今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