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死心
作者:l鹿鸣m      更新:2019-08-28 13:00      字数:2259

夹棒带棍的一番话,将魏大太太逼得退无可退,只顾得上在那低头落泪。

老太太……这是一点后路都不给她留啊!

这魏家,终究是老太太的天下,她退居内室修养也罢,可一开口,纵然只言片语,都比她说破了天要管用。

她既定下了齐家小姐,谁还能阻拦得了?

纪家,注定是一盘死棋了!

即便是没有过明路,两家也都是心照不宣的,如今反悔,只怕是要得罪定了。

还没得牵扯了自己的娘家嫂嫂,只怕是要三头受埋怨了。

魏大太太越想越委屈。

明明她是主母,却连自己儿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被老太太这么一搅弄,还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她回去便对着自己的女儿哭诉起来。

“你祖母欺人太甚,是一点活路都不留给我了,如今我在家里还有什么地位?我看不必等你哥哥的媳妇进门,我明日就收拾了东西到庄子里去住下算了,也省得你们大大小小的都瞧着我碍眼……”

魏媛无奈道:“母亲这话说得,倒好像错都在祖母身上似的。”

魏大太太闻言哭得更狠了:“你这话说得像个做女儿的吗?你亲娘都快被人欺负死了,你倒好,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反倒还指责起我来了。”

“亏得我当初拼了命地将你生下,早知如此,还不如生下来就掐死算了。”

她一生气就爱说些狠话,先前魏媛还气愤她个做母亲的总是出口伤人,时日长了倒也习惯了,便也不与她计较。

她给魏大太太倒了杯茶,耐心与她道:“母亲一门心思瞧上了纪家,是看重纪家小姐的为人,还是瞧上了纪家的什么?”

这一问倒是把魏大太太给问懵了。

她瞧上纪家是为得什么?

只是听她嫂嫂总是将纪家的百般好挂在嘴上,又觉得有自己人从中做担保,比那外面娶得放心些罢了。

至于纪家小姐的为人和纪家的根底,她却是云里雾里不怎么清楚的。

魏媛一看她那副神情就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道:“先前您属意纪家,祖母知道之后也没有马上反对,却在私下里派了人去纪家打听了打听。”

“打听完了才知道,这纪家有块不小的庄子,同咱们家是挨着的,这两家还没有结亲事,但纪家的连咱们家的田有多大,有几个庄头,年收益多少都了如指掌。”

“这些东西,恐怕母亲你作为当家的主母也没那么清楚吧?”

“再说这纪家二太太,早先她儿子娶亲,娶的妻室无一不是嫁妆丰厚的,可那新妇入门,嫁妆却全都被她拿去充了公,说是‘既嫁进纪家,那就是纪家的人,不管带来多少东西,自然都姓了纪’。”

“京城官宦人家,读书人家不胜枚举,向来只听过‘妾无私产’,哪听过谁家的正妻嫁妆都要充公的?”

“况且那纪二太太贪财算计不是一两日了,祖母打听到她当年嫁给纪家的时候,是带着四十六抬嫁妆去的,可成婚后的第三天就到纪家老太太面前哭哭啼啼的要嫁妆。”

“说是成婚前家里生意便遭了灾,赔了许多银子进去,父亲怕她受委屈,东拼西凑地凑够了这四十六抬嫁妆,外人看着且风光,可家里早就捉襟见肘了。”

“她如今得了好归宿,嫁到了锦衣玉食的纪家,可想起家中的老父老母处境窘迫,就觉得良心不安,夜不能寐,所以想求老太太许她将嫁妆退回一些给母家,好助家里度过多事之秋。”

“纪家老太太实属个善心的人,见她如此可怜,便准了她随意支配自己的嫁妆。”

“纪二太太隔天就派人将其中二十四抬嫁妆抬走了。”

“可后来过了许多年才知道,她母家的生意如日中天,根本就没遭半点灾。”

“而那些嫁妆,被她抬去换了银子在外放印子钱,赚得盆满体满,私下里买下了许多产业,可纪家却一概不知。”

“纪老太太知道这事没多久就去了,虽对外说是病逝,可纪家的上下都知道,老太太就是给纪二太太气死的。”

“老太太去了之后,纪二太太更是把自己的嫂子架空了,独揽纪家大权,公中的银子她说多少就多少,谁查也不管用,至于她在外面那些私产,旁人也是动不到半分的。”

魏大太太听着这些,只觉得心惊肉跳。

没想到面上慈善的纪二太太,背后还有这么多不为人道的过往。

如此贪财功于心计的女人,教出来的女儿又会是什么样子?

魏大太太想想那纪家二小姐,从前觉得那孩子眼睛亮,是个有主见的,如今再想来,只觉得那满眼里都是算计,让她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也顾不得哭诉和埋怨,直坐在那里冒冷汗。

魏媛见她那副样子,默默不语,递了一杯茶给她在手。

“常言道:娶妻娶贤。看得不仅仅是女子的品性,还有她的家风门风。”

“纪二太太如此劣迹斑斑,二老爷自诩为读书人,却妻妾成群,风流韵事不断,这样人家养出来的女儿,若说是清白单纯,只怕是街头的粗人也是不信的。”

“母亲替哥哥的姻缘操心,这本是分内之事,可也该擦亮了眼睛,认人识人,怎得偏听一家之言?”

“纵然姨妈将那家夸得有千般好,若是真成了,她有媒人的封红拿,也全了自家姐妹之情,自然是名利双收的,可日后与那纪家小姐朝夕相处的可就是您了,您自问拿捏得住这样的儿媳妇吗?”

魏大太太自然清楚自己不是那有心计之人的对手。

可她还是忍不住反一句嘴:“就是那纪家小姐不好对付,那齐家的呢?你就知道齐家的是个省油的灯?”

“她从汴京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连年都不回家过,是为得什么?”

“还有那马家的,为什么不绑别人,却偏偏要掳了她,难道不是她不顾男女之别,同你哥哥走得太近的缘故?”

“纪家的不地道,大不了日后不同她来往就是,我同你姨母说说,两家反正没明说,就这样作罢好了。”

“可那齐家的也未必是个好相与的,说不定比起纪家还有过之无不及呢!想让我就这般容易地认了她,可没这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