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出钱贵互相告别,已经是深夜11点,张逸达自己打车回家。
周洋坐进白色宝马的驾驶位,打开车灯,缓缓起步。
她前世有些夜盲,重生后虽然视力没有半点问题,但路痴属性依旧,夜晚的景象跟白天仿佛截然不同,熟悉的路也变得陌生,开了大约20分钟,开到了一条几乎没有路灯的小路上,她终于确定自己应该是迷路了。
于是她开得更慢,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打电话给特助或者司机让人来接自己,又觉得这么晚了麻烦人家很不厚道。
她开了远光灯,车灯把小路照得通透,她愕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个身影倒在地上。
她停了车,疑惑地扫视四周,依旧是很黑,很安静。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女司机晚上开车,遇到这种情况能不停车就不停车,这是后世基本的安全常识。她以为自己不该是同情心泛滥的圣母白莲花人设,可鬼使神差,她还是下了车,走近了过去。
借着明亮的车灯,她看到那是一个染着金发、身材很高的大男生,原本时尚精美的衣服像是被蹂躏过,破烂得不成型,他侧卧着,背对着路,一动不动。
周洋蹲下来,伸手,这人还热乎着,她舒了口气,拍拍那人的肩膀:“喂,你怎么了?”
男生的肩膀很宽,但是单薄,瘦得有些扎手,他有些费力的转头……
周洋看到了一张极为精致的瓜子脸,白皙的左脸颊上赫然一个红色的手掌印,已然微肿,漂亮的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瞬间瞪圆。
“莫林?!!”
“菲克雷斯?!!”
这倒在地上的大男生,可不就是消失了一年多的、莫林在斯坦福的篮球队友程以熏么。
“菲克雷斯,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倒在这里?”
“……”程以熏俊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你是不是受伤了?有没有内脏痛或者肋骨痛?如果有的话,我帮你叫救护车。”周洋知道肋骨骨折和内脏受伤的人不能随便移动。
“不用叫救护车,我不去医院。”程以熏双手撑地,想要爬起来,看起来有些摇摇晃晃的,周洋连忙将手插到他的腋下,一用力,便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嘶~”男生唇角微抽,眉头紧皱。
程以熏站立起来,比周洋高了一个头,周洋没发现他痛苦的面部表情,用自己的肩膀架着他往车的方向走:“你这是怎么了?喝多了?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莫林,我……我现在没地方去,你能不能先收留我几天?”程以熏犹豫了片刻,开口道。
“行啊。”周洋扶他在副驾坐了,没有发现程以熏在坐下的瞬间脸孔扭曲了一下,她回到驾驶座,系好安全带,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正迷路中,于是尴尬一笑:“这个,菲克雷斯,你认识路不?能带我回到二环或者三环上就成。”
“……”程以熏一脸茫然:“我……我第一次来北京……”
“……”周洋无语,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开,她这时候倒想跟助理求助了,可她说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啊,她无比怀念10年后有定位、有导航的日子。
好在开出了这条黑咕隆咚的小路,前面是一条有路灯的大路,虽然周洋还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但却幸运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给了司机200元钱,请司机师傅前面领路,她跟着把车开到前不久新买的一栋精装公寓那边。
1999年是中国房价飞跃式上涨的前一年,周洋自然没忘,前阵子指挥李国华,以及她的私人助理把所有闲置或可闲置的资金拿出来,在北京、上海、深圳买买买,尤其是在北京,好地段的房子足足买了几百套,有的地方甚至直接买了一栋楼。
这个地方便是周洋比较喜欢的一套房子,所以配齐了家具,算作是一个小据点。
周洋打开房门,开灯,程以熏踉跄着扑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客厅的灯很亮,他一身狼狈无所遁形。
“喂,你到底怎么了?跟人打架了?”周洋皱眉,印象中的大男孩,外表看上去高冷,实际谦和善良,偶尔有点逗比,却怎么也不像是会在不熟悉的地方打架的人。
程以熏的俊脸埋在柔软的沙发垫中,声音闷闷的:“我……唉……哥们儿,我浑身疼,你家有外伤用的药么?还有换洗的衣服……”
周洋摊手:“这里还真没有药和备用的衣服。不过有被子,你先盖着凑合着睡一觉,明天我让人帮你买。”
程以熏撑着起身,背对着周洋,把衣服脱掉。
周洋脸色一凝,只见男生线条流畅的脊背上,青红交错,布满了淤痕,有的比较严重的伤痕已经破皮流血,肿胀凸起……。
更令周洋感到吃惊并且有些心疼的是,程以熏的身体瘦得非常明显,背上蝴蝶骨突出,肋骨隐约可见,瘦得几乎有些脱型了,要知道一年前他还是红杉队的2号后卫,虽然比不上有些肌肉夸张的黑人球员,但也称得上一句高大健壮,绝不是现在单薄瘦削的样子。
程以熏穿的是一条修身的牛仔裤,没系皮带,他解开纽扣,想要把裤子也脱下来,却好像遇到了什么障碍,他侧转身,皱眉望着周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透出几分哀求:“莫林,帮帮我~”
“……”周洋站着没动,心中满是大写的“尴尬”,程以熏当她是男生,在同性的小伙伴面前脱衣,甚至要对方帮着脱个裤子什么的,好像也没毛病,问题是,她不是真的男生啊!
程以熏又自己尝试着把裤子往下拉,像是触痛了伤口,猛地龇牙:“哎~”
从侧面看,男生裸露的腰很细,几乎薄成了一片,大长腿笔直修长,颇为性感。
周洋脸红,心跳也加快了,她本来就是颜控,程以熏精美得仿佛二次元王子的颜正是她喜欢的类型,他以前身材魁梧健硕时有点金刚芭比的违和感,现在瘦了,那种纤弱骨感的美狠狠击中了她的心脏。
“莫林~~~”裤子脱不下来的程以熏快要哭了。
周洋硬着头皮凑近了他,随口调侃道:“你这裤子怎么穿上的?怎么能穿不能脱?”
程以熏一囧,哭丧着脸:“我这是血痂粘住了,我不敢硬撕……”
周洋原先没好意思盯着他的敏感部位瞧,这下听他这么说,仔细一看,已经脱下一点的修身牛仔裤里面一片殷虹,显然是沾了血迹,裸露出来的皮肤也是红肿青紫,伤口隐约可见。
“我去,你这是怎么了?别告我是穿越到古代被刑责了?”周洋忍不住惊呼。
“……”程以熏满脸黑线:“我……能不能别问了?”
周洋果断摇头,脸上写满了好奇:“不行,一定得问。”她轻轻扯了下程以熏的裤子,很紧,好像是有什么粘住了,她这时也顾不得害羞了,一边跑去找剪刀,一边对程以熏说:“你这裤子别要了,我帮你剪开得了。”
随着男生的裤子被一点点剪开,露出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周洋没敢将粘连着的布片直接撕下,她想了想,还是拿手机拨打了自己特助孟丽冉的电话。
此时已经凌晨2点多,可怜的孟特助被老板从睡梦中拎起来,被要求以最快的速度找一家小医院的急诊(这时候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很少,大半夜想弄到药品和纱布,估计也只能指望医院了),不管以什么手段,弄到碘伏、红药水等处理外伤的药和纱布,最好还有消炎药,然后马上送到这个公寓来。
在等待期间,周洋用这间房子里唯一的厨具(电热水壶)烧了一壶热水,晾凉后帮程以熏擦拭了伤口周围未破溃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