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情郎人虽长得俊俏,却也是个怕死的,小姑娘,来,今晚我做你的情郎罢。”那红脸男子用不太纯正的汉语说道。
弄影这段时间经历的风波颇多,却哪里遇到这样的事情,她骨碌碌转着眼珠望着这两个笑容古怪的党项人,心里要说不慌那是假的。
突然,听得屋外一阵马匹的嘶鸣,动响颇大,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那红面男子转身用西夏话对那黑脸男子说了几句,那黑脸男子便急急走出去想一看究竟。
他出得客栈门来,却见萧渐漓正在门前不远的地方,骑在一匹马上,那马似乎不太听他使唤
,正在拼命挣扎。
“小贼!竟然想偷我们的马!”这黑脸汉子怒喝一声,提刀就冲了上去。
突然,黑暗中一样东西迎面飞了过来,他听声辨物,像是一颗石子,他冷笑一声,侧头避过,不想同时,脖子一凉,呼吸顿时觉得不畅了起来。
且说那黑脸男子走出去后,那红面男子便又嬉笑着走向弄影,道“你那情郎怕是不要你了,你跟了我去西夏罢。”
弄影嘿嘿一笑,突然道“我这几天怎么竟遇到你们西夏人,话说我来的时候,便见到四个你们这样子的人,每个人身上还背了个大麻袋。”
她这话一出,那红脸男子脸上神色果然一变,突然紧张了起来,急急问道“你在哪里遇到的?怎么才四个男子,不是应该还有一个女人的么。”
“正是,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话说那个女人还带着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那女人功夫很高,只见她先是一招白鹤晾翅,接着一招黑虎掏心,那四个背麻袋的男子竟一下子倒了三个”弄影嘴上开始胡说八道,心中却开始盘算着脱身之计。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两个西夏人,应该也是没藏讹庞派来寻她跟婉婵一伙的,这些人自西边来,应该还没有见到那四个蛇仆的尸体,实在不行,就先拿婉婵来吓唬他,躲过这一劫,大不了跟他去见没藏讹庞再说。
她这话一出,那红面男子果然神色一变,接着道“你这就是在撒谎,那女子,哪里会什么黑虎掏心,他们几个人,又怎么会打起来。”
弄影听他这般说,心知他果然跟婉婵是一伙,都是来找她的,于是嘴里继续道“我那时站得远,看不真切,或许不多时,那女子也要到这里了罢。”弄影这话说完,那红面男子果然表情变得严肃,他思索了片刻,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捆绳索,将弄影手脚结结实实捆住,然后喝道“你老老实实给我这里待着,我回来有话问你!”说罢,就急急出门寻他那黑脸师弟去了。
他出得门外,借着微弱月光,但见地上几排马蹄印子跟脚印,像是朝着东边村口去了,他抽出腰间长刀,便急急追去。
这般一路追踪到了村口,心中便开始觉得不对劲,即便是那男子偷了他们的马走,他师弟久追不到,定会回来寻他商量对策,怎么会这般一去不返。
正思量间,忽见前方村口一株老槐树下,似乎挂着一个人。
他心中一凛,走向前几步,定睛一看,那身材衣着,不是他师弟,又是谁?
他心中略有些慌乱,回想萧渐漓那样子,人虽高大,但气息不稳,不像是有武功的样子,只怕杀死他师弟的,另有其人,便大声喝到“什么人,现出身来,鬼鬼祟祟的,算什么本事。”
话音一落,却见大树下,一个人走了出来,缓缓道“你们欺负一个小姑娘,那又算什么。”
月光下,那人身形挺拔,一双眸子闪着点点辉光,手里拿着他师弟的长刀,正是萧渐漓。
“不可能!你怎么能杀死他?一定有同党!”红脸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萧渐漓。
“你师弟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两匹马同时拖住脖子在地上跑,唔,你想报仇么?”说罢,手一挥,手中长刀寒光一闪,便将吊着那黑脸男子尸身的绳索割断,那尸体便猛地掉了下来。
那红脸男子怒吼一声,就朝萧渐漓扑去,他又急又怒,竟没有注意到前方脚下横着一根绳索,他被绳子一绊,身形不稳,人便向前扑去。
他知道他这一摔,对方肯定要趁机下手,急忙空中扭过身子,挥刀想去抵挡预计中萧渐漓会刺来的一刀。
不想萧渐漓竟一动不动的横刀站在原地,月光下,似乎看到他面上淡淡的笑容。
死神般的微笑。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身子下面一空,然后便开始下坠。紧接着,全身一冷,竟落入了极寒的水中。
他哪里晓得,这大槐树下面,竟是一口古井呢。
那口古井不晓得有多深,他急忙手足挥舞,挣扎着不让自己沉入井底,突然,他头顶上传来萧渐漓淡漠的声音“落井下石这种事情,其实我极不喜欢的,唔,不过可以试一下落井下尸,你莫要大叫,这里方圆几十里,只有一个老婆婆。她便算听到想救你,也捞不动你的,这水到了夜间,便要结冰,你还是多保存一些体力,看能否见到明日的太阳罢。”
“混蛋!你赶紧放老子出去!你知道老子是谁么!若让没藏大人知道了——”他话未说完,突然,头上风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了下来,他急忙身子贴着井壁躲避,听得咚的一声,一个人掉了下来,正是他师弟的尸体。
“混蛋!你放老子出去,你知道我师父是谁么,是野利恭山,他必定会为我报仇的,你就等着吧!”他撕心裂肺的喊着,声音在古井里来回震荡,只是萧渐漓已经听不到了,他骑上一匹马,牵着另外一匹,急急冲回了客栈。
他到了客栈门口,下了马,便推开门大步冲了进去。
但见客栈内空荡荡的,唯有一盏烛灯,在风中摇曳着发出明暗不定的光芒。
“弄影!弄影!”他大声的喊出这个名字,心中竟似乎有一丝慌张。
“我在这里。”一个小小的声音从阴暗的墙角处一张桌子底下传出。
萧渐漓走过去,蹲下身子,但见弄影手脚被绑住,人正躲在桌子底下,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他伸手将她抱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用长刀将她身上的绳索一一砍断。
弄影定定的看着萧渐漓,手揉着被捆得血运不畅的手腕,怒道“你救驾来迟,再晚来片刻,我手就断了!”
萧渐漓伸手轻轻托住弄影被勒得青紫的手腕,看了片刻,低声道“我错了。”
“还有,本庄主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么!”
萧渐漓抬起眼睛,看着弄影,继续低声道“嗯,知道了。”
弄影见他这般模样,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片刻,突然哇的一声,将头扑进身前这个男子怀里,大哭了起来。
“你方才牵着马出去,我以为你真的走了,呜呜,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呜呜,我以为你要扔下我一个人了,呜呜呜。”她哭得是如此的伤心,仿若身前这男子真的弃她而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