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母亲的质问,和那响彻在教室里回荡着的巴掌声,伴随着陆川那声阿姨,云梦仿佛像是站在那的雕塑,承载了所有怒气,她看着这个世界像是个陌生的黑色隧道,任凭她多么用力,总是走不到尽头,她等待的十八岁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揉了揉有些红的脸,安静的坐着,旁边是陆川有些急的模样,他显得有些笨手笨脚,这不是她第一次挨打,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只是每次陆川都是副紧张的样子,云梦推开他的手,模样是不曾有过的倔强。昨日他的话语像是雨水打在脸上时的疼,云梦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当时的样子。质问的,怀疑的,那种审判的模样。
多么千辛万苦的赶回来,也算良苦用心,云梦笑着看着那远去的优雅背影,从那么远的地方飞回来,只为了打我一巴掌,也算是千辛万苦了吧?
蒋卿卿说:“如果难过就哭出来吧!”
云梦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她不在乎周围讶异探究的目光,青春的脸上挂着比苍老更成熟的东西,她说:“眼泪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她看着教师外飞扬的树叶,目光深远,她回过头看见还站在她身边的蒋卿卿,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没事的。”因为绝望渐渐成了习惯,我就想那棵空心的梧桐,不痛也不难过了。心里有座城,城里城外都有人,能让我难过的只会是城里的人,城外的是外人,而我最亲的人早就在城外迷失了。
秦风今天很乖很安静,他好看的凤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女孩背影,才发现她其实很瘦弱,她依旧写着工整的英文笔记,传递给他,只是脸上还有些红红的,秦风想,应该很痛吧?可为什么她连眼泪都没有?
陆川喘着气拿着刚买的冰水,云梦看着他,很认真的看着,这让陆川觉得这样的云梦,仿佛是空了灵魂的躯壳,竟然有种压迫感,他举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拿着水看着她,同样执着。最终还是云梦先低下了头,她微微带着水汽的眸子,淡淡的说:“其实不需要的,只是红了些,并不疼。”比这疼的地方早已经冷了,麻木到已经没有感觉了。
还小的那些年,她总是倔强的脸来反抗,来表示她的委屈和不满,小的时候她还气鼓鼓的争辩过。除了外公抱着她好声好气哄着,护着,那种孩子气是没有用的。后来她渐渐明白,就会用哭闹来表达那样的不公平,可依旧没有用,再大些的时候她学着习惯,才慢慢发现,习惯才是种好东西,很多时候习惯了自然就不难过了。
比如现在,除去脸上有火热的疼痛灼烧的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云梦的同桌是个小个子的女孩,文静的同云梦差不多,这两人坐在一起,整天可以一句话也不说,可今天是个例外,云梦似乎听见她小声的说:“被冤枉的感觉很难过吧?”云梦不确定她是在跟自己说话,抬头看向她,这才发现她有着同她一样的神情。
陈佳,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她有双忧伤又自卑的眼睛,鼻梁上有许多雀斑,开始的时候,她总是拿着那种鄙视的目光看着云梦,云梦曾经还摸着鼻子想自己是不是得罪过此人,后来想想,也许是自己比较惹人厌,所以没放心上,对于陈佳能跟她说话,还是让她觉得惊喜的。
“习惯就好!”陈佳用同样的赞同神情看着她,两人相视而笑,只是那种笑透着股苍凉的味道。
秦风用笔卷着云梦垂在他课桌上的发尾,玩得很起劲,他想不通,女生的头发为什么总是软软的。不过他很喜欢拿着笔卷着云梦长长的发尾。边卷着边看笔记,她的笔记干净整洁,就像是她那张未施粉黛的脸,看周军的笔记,总要费很多心思去找哪是哪,而看云梦的笔记就轻松多了。
云梦回头,想要拿回笔记,催促着那人把笔记抄下来。秦风看着她问:“为毛你做笔记的时候不帮我也抄了?”
云梦愣了下,随后面无表情的,“我为什么要帮你抄?”
“因为爷长得好看。”云梦以标准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转头果断不在理会。
魏然毫不留情的嘲笑一脸白痴的秦少,“秦少,咱这脸就是在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成天瞎嘚瑟啥呀!”秦风懒得跟他计较,只暗暗想着,他就是嫉妒爷英俊潇洒。
自从上回的事,陈佳偶尔会同云梦说话,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让她捡了个朋友,那么她要不要好好谢谢她的母亲?大概是同病相怜的缘故,陈佳跟云梦成了朋友,两人总说着他们听不太明白的话。比如什么遥远的远方太远,像是茫茫大海,而我们只是海中漂泊的船,也许还没找到港湾,就已经被风吹雨打给沉没在大海里。这样的话听得蒋卿卿直皱眉说她们说的话太难懂了。
云梦的成绩好的令人嫉妒,除去她不太擅长的数学和政治,几乎全是高居年级榜首的位置,永远只能被第二名的远远观望,秦少看的直接睁大双眼,秦老爷子在家长会上是这么说的,“哎哟,这小姑娘要是咱家的就好了,你看你个败家的玩意,考出来的分数就跟咱们家米缸里的米似的,只剩底了。”秦少摸摸脑袋,心想那是个小变态,咱能瞎比对吗?
秦老爷子只觉得这次家长会丢人丢大发了,看着周家那老头嘚瑟的样,恨不得当场就揍秦小少一顿,只是被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唬住,不过老爷子被周家老爷子呛的直接跟校方要求让云梦跟他家那不成器的不???孝子孙一块学习。
校长很为难,先不说别的,就冲着咱小少爷那上课折腾劲,可别把他辛辛苦苦来培养的这样的人才给带坏了,在说了这两人在一块,万一培养点什么别的感情来,他不就成了罪魁祸首了。
他这话可是有据可寻的,就秦风那平时没事就冲着人不是逗几句,就拍拍人的背,然后无聊的笑得满脸张扬,他想把那姑娘放的远远的呢。这会儿倒好,这老头子还来要求让他孙子去祸害人好姑娘,您说您这秦老头怎么一如既往的狡诈呢?
当然换座位不乐意的是云梦前排那位,要知道这个是一部活的英文字典啊,乐得是秦少后面那两位,多了部活字典还是个漂亮又文静的女孩,就差没放鞭炮庆祝了,秦少飞扬着眉眼,看着蒋卿卿:“唉总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他轻轻哼着,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
云梦多少有些不舍的,她还是很喜欢陈佳那么安静的同桌,哪像这位,叽叽喳喳的像是有几百只鸭子在耳边叫,云梦头疼的看着桌子,想着今后日子肯定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