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镇都挂起灯笼,家家户户都挂着火红的灯笼,从小年开始,过年气氛就浓厚了。
不比锦城市,这儿的年味十足,在锦城过年,就是个好听的说法,在大饭店吃一顿年夜饭,也就叫过年,了不起的在初一这天走两户亲戚。
而沽水镇的过年,显得格外热闹,从小年这天开始,大伙儿开始去集市买年货。云梦在很小的时候,也曾和外公一同赶集过,记忆中热闹的集市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有她爱吃的酥糖。
那时候没到过年,外公会带着她在村子里吃个遍,挨家挨户吃,是那儿的风俗。
看着沽水镇,她觉得有那么一刻是怀念的,虽然这儿不是像村子里那样,但熟识的几家,总是会聚在一起吃上两天。
云梦穿着鸭绒袄,雾蒙蒙的桃花眼微笑着,坐在院子里看小孩们比新衣服。
她轻轻笑出声,伸手抚上肚子,像是想起什么?拿了电话在手里思索很久,才缓缓拨出那个号码。
她找了个地方藏起来,电话响了很久,传来忙音,她又失落的低头,从角落走出来。
是啊!她怎么忘了,秦风那个号码一向不接陌生电话的。云梦几乎沮丧的皱着鼻子,好不容鼓起的勇气,怎么就没人接听呢!
云梦有时候也挺幼稚,打不通她偏要打,又走到房内开始不停拨打那个号码。
连着打了十多通,都是无人接听,云梦更沮丧,鼓着脸冲着照片瞪眼睛。
秦风刚下节目,接了个专访,一出来陆飞就告诉他,手机快没电了,一个不认识的号码拨了十多次,他没敢接。
秦风低头看了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做声,陆飞也就不在出声,这个时候老板明显心里有底。
他其实刚才想说,外地号可能是云梦的,只是看他不做声,所以不敢再多说。
如今谁不知道,锦城市云梦那个名儿再秦少这儿,是禁忌话题,谁提他都能跟人翻脸。
云梦咬了口酥糖,满嘴都是甜味,嘟着嘴很不高兴。秦风真是越来越讨厌了,她不就想听听他的声音嘛,还傲娇的不接电话。
云梦吸吸鼻子,这几天有些感冒,鼻子堵的慌,她咬了最后一点糖纸包裹的酥糖,抱着小熊娃娃开始发呆,纠结着要不要再打一次。
秦风钻进车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声音冷冷的,“开车!”
他看了眼手里的手机,握着手机的手有些用力,眸光看着车窗外,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来来往往全是车。
突然喊了一声停车,陆飞急刹车,差点没撞着前头的车。
秦风推开车门,“你先回去!我自个儿走回去。”然后径直走到一家婴儿用品店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那时候他曾陪着云梦在这儿逗留许久,把她逗得脸颊绯红,追着他满街跑。
他一直想要个女儿,同云梦一样眉眼的女儿,所以俩人下班有时候晃悠着回家时,总是在婴儿用品店门口驻足。
他收回目光,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他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他曾大言不惭的说,只要他秦风在,锦城市能让她走道儿都横着走。可如今想来,这巴掌打在脸上真疼,他连护着她都护不住。
云梦今儿倒是有点锲而不舍的精神,秦风手机都快让她打的关机了,她今儿还就认死理,打不通她不罢休。
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根本连话都不能开口说,她打电话,仅仅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罢了,哪怕就一个字都好。
秦风握着手机,看着快没电的手机,摇摇头,他一向不用家庭号接陌生号码,这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可今儿这号码够执着,他原本不打算理会,可又想起什么,哪怕侥幸也好,他按下接听键,那头什么声音也没有。
“喂!说话!”云梦大气都不敢喘,秦风似乎还在大街上,听到汽车喇叭声,这么晚他在大街上干嘛?
生怕自个儿发出声音,她甚至捂着嘴,眨巴着桃花眼,目光泛着水汽。云梦以为听听他的声音,就能满足,可她不知道,原来听了他的声音,只会让她心底酸涩的想哭。
秦风眸子有那么瞬间亮了,人群里他忽然笑着,凤眼里退却冷漠多了丝温柔,“不说话也没事,我知道是你,天冷了多穿点儿衣服。”他还想说什么,只是手机没电关机了,他有些懊恼。
他其实想问:“媳妇儿什么时候回家?”可惜天不随人愿,偏偏手机关机,他连一声再见都来不及说。
云梦看着挂断的电话,眼泪缓缓流出,她被父母抛弃没哭,摔疼了也没哭,却因着秦风一句话,所有委屈涌了上来。
那句天冷了多穿点儿衣服,比世间任何情话都动听,好听到她觉得心里都是酸楚的。
在医院那些闲言碎语,此刻通通涌出来,她放肆的哭着,抱着小熊娃娃,鼻涕眼泪都抹在上面。
秦风真的越来越讨厌,他总要惹的她哭才罢休。一年时间似乎很漫长,长到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长到她快记不清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了。
即使她无数次告诉自个儿,只是一年时间,可没人告诉她一年是这样漫长。
“秦风!秦风!”她低泣的声音里,有着软软绵绵的柔情,她手指抚着他的相片,却触不到他脸颊和手心的温度。
云梦哭累了,趴在桌子上,脸上还挂着泪,不停往嘴里塞糖,甜味刺激着味蕾,她抹了抹眼泪,轻柔的说了句,“秦风晚安!”
秦风后来回家,再也没拨通过那个号码?彼端传来的是冰冷的女声,不断重复那句,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有些懊恼,干嘛要在街上呆那么久,早点儿回家充电多好。水蓝色沙发上,他抱着云梦喜欢的那个丑的跟鬼似的布偶。
房子里已经没了她的味道,这个事实告诉她,云梦真的离开很久了,揉揉额头,他躺在躺在沙发上,这一年冬天,似乎格外冷,比以往更冷。
不知道她在哪?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她到了冬天会不会常感冒。
曾经秦风以为自个儿什么都办得到,只要他想,可事实证明,他连寻找她踪迹都无法做到。明明他暗地里找人查,可一无所获,是谁总在他前面一步,将消息给封了,是谁在他好不容易查到些什么,又让他失望而归?
他不是不闹,只因为父亲那句话像一记耳光,打醒了他。是啊!若不是他平时做事太张扬,后面那些事儿都不一定会出现,那么也许她还安安静静呆在他身边。
可如果重来,他选择还是一样,因为他不会看着她被欺负,而坐视不理,哪怕代价是分别,他还是会选择张扬的处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