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边这群人的动作确实很奇怪,他们每人提着一个口袋似的东西,在不断地往空中树上抛洒着什么。只能听到沙沙作响。不知道对方有何用意,不知道该不该立刻冲出去......
不冲出去,心里不安,可此时冲出去,那么一切打算便尽数落空了。
毛太公家的万贯家财拿不到不提,千倾良田弄不到手不说,更是抓不到杀灭王孔目一家的凶手——病尉迟孙立一行人。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自己这个捕头当了恁些年,也该升一升了。
等拿下孙立,送些钱上去,便有八成把握可取而代之,成为登州兵马提辖。手下立时便有一票军马听命!再者,跟着自己的这些兄弟,也可借此全数洗白,加入军营混个身份。再不怕官府纠察,不用看他平海军呼延庆的脸色!
即便察觉到一些不对头,可是万利在前!谁能轻舍?
一向谨慎的杨捕头,看着身边黑压压一票弟兄,心想:有他们在此,我有甚么好怕?反而若是现在冲出去,被人识破身份,才叫麻烦。
他想起了唐白在地窖里的表现,那绝对是没吃过苦,而且怕死的人。
那颗‘虫蛇丸’应该唬住他了。李山头那贼厮并不知自己中毒的真实情况,蠢得要死......
回忆着唐白不堪的表现,他越想越安心,燕氏三雄只听呼延庆的安排,自己几次拉拢,他们却丝毫不为所动,此次若非呼延庆授意他们来,自己必然指使不动。姓唐的既然和呼延庆没关系,那么他们三人当时可靠的。
想归想,安慰自己归安慰自己。
队伍还是不免骚动起来,一阵风吹来,送来阵阵异香。
杨捕头脸色一变,低吼出声:“这他娘的是麻油!他们这群驴日的想干什么?”
不知是不是外面人听到了他的叫喊,树林边缘传来声音:“所有人后退点火把。”
“杨头儿,咱们出去干他们吧?”
“头儿,他们倒油又要点火!这是要弄甚鸟?”
“点火?!”
“他们要纵火烧林不成?!”
杨捕头脸上阴晴不定,心里十分费解:即便他们知道林中有人,可在这一头点火烧林有什么用?林子那么大?难倒我们不会跑......
“一、二、三!大家都有,丢火把!”
树林前面二十几支火把高高地甩向空中。
杨捕头眼睁睁地抬头看,他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幺蛾子。
然而只见火把在空中翻飞,也没见遇到什么,可忽然腾地一声,火焰一下子膨胀起来,红光遮天蔽日,往四面八方猛然一扎,轰然一响,动静骇人!
“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
“难倒外面有巫祝?!”
“跑、跑吧!”
“快跑!”
“杨头儿,快跑......”
“林子烧起来了!”
......
“放箭!放箭!不要走了贼人!”外面有人在喊,然后一阵箭雨稀稀拉拉地射进来。
整个林间炸了锅,杨天德手下所有人立刻从地上弹起来,也不看方向,转头便逃!
迷迷瞪瞪,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他也被身边几个人架着往后跑。先跑出去准没错!
杨捕头缓过神来自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嘴里嘟囔着:“为什么?他们怎么那么蠢?这火烧起来又有什么用?还有开始那一......”
“哎呦!啊~”
正跑着,忽然听到身边伴当痛呼一声,身子一矮,整个人不见了。再看时,原来地上有个陷阱。被这伴当一脚踩中,摔了下去。被里面的锐利的木签子扎了个透。
一瞬间,杨天德脑海间仿佛有闪电划过,劈开混沌,他明白过来,脸上惊怒交加,大声疾呼道:“这是陷阱!所有人站住!不要跑!不准跑......”
可惜,这片林子偌大,他的人早就跑散了。再加上刚刚经过骤然腾起火焰的那一幕类似巫术的惊吓,令他们这群没甚么见识的,只顾埋头逃命。即便身边人出了状况,黑暗之中一闪而逝,又如何看得到?
至于惊叫痛呼,在树林里跑路磕磕绊绊不是很正常?
更有些人,听到兄弟们接二连三地无故惨叫,心里更是惊慌!不但没有过去查看帮忙的心思,脚下也跑的更快......
杨天德懊恼地喊了几声,自是无能为力,只能带着人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林外,燕家三兄弟寸步不离地守在唐白身边。
老三兀自感叹:“一百多人,就这么完了?”
唐白哈哈一笑:“即便跑出去,只怕也逃不过呼延将军带领的骑兵追击。此次多亏三位兄长带来的火药,否则必不会如此顺利便把他们赶猪似地赶进陷阱!”
三兄弟闻言爽朗大笑。
平海军那边每年都有些火药配给,不过海上没什么战事,用不完,这次呼延庆做主,搬过来好些袋!
火焰并没有如逃跑的人担心的那样烧光整片森林。
毕竟刚刚下过雨,树林里湿气很重,松树那茂密的针叶间,还存着不少雨水。
大火看着骇人,实则没了那些火药和一桶麻油助燃,火势很快变小。最终化为滚滚的浓烟......
至于会不会再度燃烧起来,唐白没心思关心。
因为呼延庆擒到了逃出树林的杨天德,把人丢过来,交给唐白炮制!
燕家三兄弟上前把他按跪在地上,拉起他的头发,使他仰视着唐白。
“哎呦!这不是杨捕头嘛?怎地了,这是谁的兜裆布没带好,把你露出来了?”唐白一摊手,表情十分惊讶,仿佛他根本不知道这林子里有人。而他刚刚指挥人放的那把火,大约只是为了烤个鸟蛋吃。却没成想把杨捕头烤出来了。
“你、你、你......”杨天德看见唐白双眼赤红,一口钢牙几乎要咬碎了。
“你你你!你个头啊!”看着杨捕头跪在自己面前,难以抑制,唐白打心里充满报复的快意。以德报怨?大度一点?呵!凡是说这种话劝人的人,都要离他远一点。
“你、你不怕死吗?!不要忘了,你的毒还没......”
“啪!”一声脆响,唐白抡圆了巴掌一下扇过去,俯视着他不屑道:“唬谁呢?啊?还虫蛇丸!”说着又是一巴掌,“还六个时辰发作一次!”
“还必须提前吃解药!”
“你当少爷傻呢?!”
唐白说一句话,便给他一个大耳帖子,啪啪啪,扇来扇去!很是过瘾。说起那毒药,在第一次发作之后,系统便提示唐白,药性已减弱。之后再没有发应,唐白便明白这是个江湖诈术!
要是真吃什么所谓解药反而麻烦,因为解药才是毒药。
杨天德被打得头昏脑胀,知道在唐白手里讨不了好去。大叫道:“各位英雄!孙提辖!你们不能杀小人啊!我乃朝廷命官,你们这是杀官造反啊!”
唐白噗嗤一笑:“你算哪门子命官,私设公堂,草菅人命!再说了,你杨天德究竟是干什么的,别人不清楚,你自己难倒还不清楚嘛?嗯?我该叫你杨捕头还是杨海盗?!”
“甚么、你、你,”杨天德眼角勾着燕家兄弟:“是你们呼延狗贼出卖我!”
燕老三直接给了他一拳,比唐白打的很多了,打在他腮帮子上,直让他一口吐出几颗牙。
唐白摇头道:“你这点破事儿,少爷没出地窖的时候便知道了。你还以为多掩饰的多好呢?”
“不、不可能!”
“不肯能?我说,这么多人跟着你,你也不说对他们好一点。让他们还穿着从海上回来的馊裤子,衣服干了都带着盐花......更不用说,你们那个拿来贩海鱼的车子,鱼腥味差点没熏死少爷!你真是蠢货,蠢死了都不知道!”
唐白欣赏着他后悔懊恼的脸色,伸手捡起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在手上惬意地抛着。
杨天德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开始努力蛊惑:“我还是捕头,我可以,可以帮你们救猎户!对、我一力应承此事!必能把他们兄弟毫发无损地带出来!毛太公还活着,他仍会再害他们......”
唐白直接打断道:“行了、人我们早救出来了!今天下午,呼延将军在勾栏花了二十两纹银,府衙林押司亲自判了个不治身亡。把人放出了衙门,如今正在医馆诊治,不捞杨捕头费心。”
杨天德一下子呆住,喉头上下滑动,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看着他面如死灰的样子,唐白忽然意兴阑珊起来:“还有没有遗言?你们的老巢,出海的海图,家里的钱都放哪儿了?说说吧?不然的话,你那一对孪生儿子!只怕命不久矣!”
听着唐白威胁之意十足的话,杨天德打了个冷颤,嘴唇直哆嗦:“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才六岁,什么都不懂!求求各位,各位好汉......”唐白不为所动,他一五一十地说了。
榨出来他的全部价值。弄到了海图和藏钱的地点。
唐白拿起石头干净利落地把他砸晕,拿出手枪抵住他的下巴,一枪让他彻底了账。
看着他倒在地上的尸体四肢还在抽搐,唐白心里有些复杂,说不出什么滋味。好像是吃下一块半熟的肉排,有些滋味,却带着血腥气。
伸手捞住他爆出的钥匙,把枪给他握在手上,摆出个抵住下巴的姿势。伪造成了畏罪自杀的现场。
如此一来,白天做捕头,夜里做海盗,还杀了同僚王孔目一家的大盗——杨天德,便被孙提辖和呼延庆联合缉拿归案!
不过,天亮进城的时候,并未张扬。
唐白说动呼延庆的计划,到这一步,其实才刚刚开始。
不过他的时间不多了。回归日期将近。未必能亲自去办。
此间事了,回到孙家酒店,他开始缠着几位有名号的英雄传授他功夫。毕竟主线任务还没完成呢!他可不想体验一下出局是怎么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