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深知南唐近年来由于摊上了一位爱好诗词歌赋的文艺领导,南唐的国力相比以往有所下降,但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老话——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南汉各项综合指数都遥遥领先于此前被灭掉荆南、湖南、南汉等地区。如今大宋将矛头指向了南唐,那么也就意味着老赵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以确保征讨南唐的战略决策得已顺利实施。
与之前任何一次出征不同,想要征服南唐的地盘,老赵当下必须解决四个问题,第一个难题便是之前提到的军事情报,众所周知两军交战,除了正面针锋相对,明刀明枪的对干以外,另外一条隐秘战线也非常重要,这条战线也被军事家们称为第二战场,第二战场的主要较量就是情报争夺,至于具体的斗争方式有很多,比如互派间谍,私密电台,密码破译,甚至刺客暗杀等等。活跃在第二战场上的人们,都是无名英雄,有的甚至到死都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近现代战场中这些无名英雄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斡旋于敌人内部,并及时准确的将最为重要的情报传递出来,为战争最后的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当然,获取情报这并非是近现代战争的专利,事实上在古代战争中,情报对于战斗双方而言至关重要,为了取得战争的先机,很多聪明的军事家和战略高手十分重视情报工作,老赵同志就是其中一个,作为大宋最高长官,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按照他的处事逻辑来说就是生意要做,但不能赔买卖。
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第一个难题——进攻路线,行军打仗讲求有序出击,部队在出发前就得布置好行军的路线,进攻的重点等细节,大宋这次对南唐用兵,除了路途比较遥远以外,长江天险也是他们必须要着力解决的障碍。
第三个问题就是周边安全,大宋征讨南唐肯定会调动主力南下,那么这时候如果大宋的邻居北汉、辽国乘虚而入的话,后果就很严重了,所以老赵必须要做好邻居情绪的安抚工作,保住他们情绪稳定不出来闹事儿。此前已经提到过北汉窘况,老赵认为这会儿北汉、辽国这对苦命父子都很忙,忙着处理家务事,他们压根没心思出来捣乱。相比之下,老赵更担心的是东边的吴越、以及闽国遗孤泉、漳势力,这两股势力都谈不上强大,但对于即将征战南方的大宋而言,这两股势力都是个不小的威胁。老赵倒不是担心他们会趁虚而入,而是怕战争开始后,这两股势力参和进来,帮助南唐对付大宋,所以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最后一个要解决的便是本书老生常谈的一个问题——出征的借口。经过这些年来的磨练,对老赵而言,借口问题已经不再是问题。
在老赵的人生哲学当中,除了立志做一个有文化有内涵有素质有档次的复合型帝王以外,拥有过人的外交手段也是老赵持之以恒追求的目标。
经过这些年的摸爬滚打,老赵不仅宏观战略构想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在外交辞令和战前通告领域也收获了不少宝贵的经验,一句话概括就是:地球是圆滴,借口也是可以编滴。
理清了头绪,老赵不再继续为情报的事儿担忧了,他明白自个儿要做的事儿还很多,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他首先解决的便是战争过程中国家安全问题,老赵给吴越当时的最高领导人钱老板写一封信,信里面老赵一改往日含蓄委婉的语气,开门见山的告诉小钱南唐后主荒淫无道,涂炭生灵,对待大宋正统朝廷也不大上心了,所以老赵决定教训一下这个小弟,教教他怎样做人。老赵是个讲道理的人,小钱同志及其领导下的政府近年来对大宋忠诚不二,老赵记在心上,所以这一次只是针对南唐,不会殃及周边邻居。当然,如果小钱同志手里面有闲着的人马的话,到时候倒是可以从东面侧应一下。
看得出,这是一封严肃的警告信,虽然老赵依旧谈笑风生,小钱却能感受到字里行间的强势。
钱家人不是傻子,老赵创建大宋以来动作频繁,周边割据政权都相继倒台,如今又轮到了南唐,而老赵却让钱家人扮演“背后捅刀子”的小人,这一招的确狠。钱家人何尝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只不过大宋已经将了一军,如同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钱家之所以沦落到这般听人使唤的境地,背后的故事有很多,以后会详细提到吴越和钱家的历史,这会儿他们还不是主角,所以不过多说明。需要强调的一点是钱家的遭遇再一次揭示了“弱国无外交”的道理,所谓谈判解决纠纷的那一套,仅仅限于双方实力对等,战争胶着的情况,如果双方力量悬殊,强势的一方压根就没有空闲时间和弱势群体瞎扯淡。
国与国之间如此,人与人之间亦如此,很多时候即便你知道真相,你也只能让它烂到肚子里,因为说出来不仅起不到作用,反而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
这种无助的感觉,就好比一临时工某一天旷班回家,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通过门缝他发现老板和你老婆睡在了一起,此时,他除了庆幸自己旷班没被老板发现以外,还能做什么呢?我想聪明人是不会冲进屋内将他们捉奸在床的,因为这样一来,你不但会丢掉工作,还有可能丢掉老婆,谁叫你是临时工呢?
钱家人很聪明,接到老赵这封信后,他们选择了站在大宋这一边,并再次向老赵表露忠于大宋的心声,钱家人承诺只要大宋有这个需要,他们就会调动精锐部队配合宋军作战,百分之百支持大宋此次讨伐,吴越的态度让老赵很满意。
至于泉、漳两地的势力,老赵没有理会他们,原因就在于,这股势力原本是闽国旧臣遗留下来的,当年南唐灭掉闽国以后,闽国大将留从效不服南唐的统治,割据泉州漳州自立,并驱逐了南唐委派的官员。虽然后梁留从效表示臣服南唐政府,但泉州漳州一直保持着割据的状态,老赵认为泉州漳州的势力与南唐交恶很深,他们是断断不会出兵帮助南唐政府的,所以老赵很放心。
至此,老赵用一封书信就解决了四大问题中的其一,他的心思再次回到了“情报”这一死结上。
不知道是哪位名人曾经说过,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老赵这会儿需要的正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接触到南唐高层的机会。
公元973年四月,老赵期盼已久的机会终于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