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轻轻地拍着顾晓菲的身体,不停地安慰她。
顾晓菲在舅妈的怀里感到了温暖的母爱,她似乎平静了好多。可是几分之后,她的眼珠动了动,她小巧没有血色的嘴唇似乎要说话,她突然一把推开李萌,大声喊道:
“顾思远,顾思远在那里,他在那里,我要去找他,我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完她就要跑出病房。
赵文斌和妻子一下子就慌了。
“云飞,快拦住她,别让她出去。”
赵云飞刚想拦住顾晓菲,病房的门打开了。
顾思远一直就在病房外,他听到晓菲的声音,推开门,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顾晓菲看着父亲,她流着泪问道:
“顾思远,你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是吗?”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错了,爸爸错了!”
顾思远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有的悔恨,所有的愧疚,所有的忏悔都来得太晚了。
“对不起?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能让我妈活过来吗,你去,你去给我妈说对不起,只要她开口说话,我就原谅你,你去呀!”
顾晓菲一边推着父亲一边大声说道,她悲愤,她无助,她绝望。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背叛了这个家,但是他还是背叛了......
顾思远低着头,悔恨的泪水已经留到了嘴角,可是管什么用呢?
“晓菲.....”
顾思远走向前想要抱住女儿,被顾晓菲一把推开:
“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我要杀了她,她凭什么寄照片,她凭什么要侮辱我妈妈?你告诉我。”
顾思远沉默了。
“你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我要杀了她!”
她狠狠地,重复自己刚才的话,她额头的青筋已经暴起,她眼里布满了血丝,她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她推开所有人,想跑出去。
此刻,她就像斗牛场上,发疯的斗牛,谁都拉不住她,场面失去了控制。
“医生,快去叫医生。”顾思远喊道。
医生及时赶到,几个人拉住顾晓菲,任她反抗都不敢松手。
医生给顾晓菲注射了安静,她慢慢地安静下来,睡着了。
“顾总,请您给我来一下办公室。”医生皱着眉头,叹着气摇着头说道。
顾思远刚刚经历妻子去世的打击,他的整个精神都快要崩贵了,他看到女儿现在的样子,和医生的表情,他脑子一片空白,快要晕倒。
“顾总......”医生扶着他去了隔壁的房间。等到他的缓过神来,医生说道:
“顾总,请您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当务之急是要照顾好你的女儿。”
“你说,晓菲她怎么了?”顾思远惊恐的问道,如果晓菲有事,他还能活吗?
“她受到这么大的打击,精神已经崩溃,以我的观察,她......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要不让然......要不然她会精神失常......所以,她醒来绝对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顾思远一天之内仿佛老了好多,痛不欲生的泪水在他脸上肆意流淌,
他点点头,说道:
“谢谢你,我知道了。”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女儿。
几个小时之后,顾晓菲无力地睁开双眼,她发现,天已经黑了。她知道,从此她的世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
“你醒了,想吃点什么吗?”李萌小心翼翼的问道。
顾晓菲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她没有任何反应她没有说话,她的眼里没有泪水,她只是傻傻地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思远为了不再刺激女儿,一直待在外面不敢进来。
这一天对顾晓菲来说是如此的痛苦,如此的痛不欲生,悲愤已经把她压垮了,现在自己成了没妈的孩子,而那个她爱了几十年的父亲已经有了新欢,哈哈哈,她在心里冷笑道,顾晓菲你太可悲了,你简直就是一个傻子,你简直就是一个从来就不关心母亲的逆子.....
漆黑的夜笼罩了她的全身,她想张嘴,她想说话,她想大喊,她想大哭,她想跑出去,她想打人,她想杀人,但是她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她的手似乎抬不起来了,她动了动紧闭的双唇,奇怪嘴唇怎么打不开了,她想转动自己的眼珠,为什么眼睛也不听她使唤了,她只知道自己还有一口气,自己还活着.....
短短几个小时,她经历了什么?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脑海里如此凌乱。
夜是如此的寂静,如此的黑暗,如此的让人不安,她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田志刚又一次拨打了她的手机号码,只可惜她的手机早就没电了.....
生活竟是这般的残酷,残酷的让你想不到,残酷的让你真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残酷的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病房里安静的实在让人害怕。
“晓菲,你说话呀,你别吓舅舅。”
“晓菲,舅妈回家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姐,姐,求你了你说话呀......”
顾晓菲似乎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她的眼睛依然盯着天花板,但她看到的都是黑色。
“爸妈,你们回去休息吧,我留下来陪晓菲。”赵云飞说道。
“明天,你姑姑出殡,你一定要看好她。”赵文斌悲伤的语气有些沙哑。
“出殡?谁要出殡?”顾晓菲问自己,她的眼睛动了动。
赵文斌和妻子看着顾晓菲,叹着气流着泪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赵云飞握住顾晓菲的手,不住地说到:
“姐,我求你了,你说句话呀,你别这样,你别吓我好吗?”他泪流满面。
“姐?我是谁的姐姐?”顾晓菲问自己,她的眼睛又动了动。
“姐,你喝口水好吗?”
赵云飞问道。
顾晓菲的眼睛转过来看看流泪的赵云飞,嘴巴动动
“你,你是.....”
“姐,你别吓我,求你了,我是云飞。”
“云飞?”顾晓菲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问自己,她伸出手擦掉他脸上的泪水,问道:
“你怎么哭了?”
赵云飞的眼泪又哗哗的流下来。
“姐,你终于说话了,我给你倒水喝。”
顾晓菲慢慢坐起来,看了看冰冷的病房。她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赵云飞在倒水时手一抖,差一点打碎了杯子。
“姐,你喝水。”
顾晓菲目光呆滞,她喝了口水,继续躺下。之后不管赵云飞说什么,她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看着面无表情的她,赵云飞只是不停流泪,不再说话。
夜,静得出奇,这一晚是何等的漫长,是何等的让人害怕。
顾晓菲不哭不闹,赵云飞心里害怕极了。这个夜晚注定是难熬的.....
天,终于亮了,顾晓菲嘴里喃喃地自言自语:
“母在根基在,母去心茫然。无根浮萍漂,无系絮漫天。再无母牵念,洒泪已枉然。不知在何时,再得母相见”
“姐,你醒了,你说什么呢?”看到顾晓菲终于说话了,赵云飞终于放下心来。
“今天妈妈出殡,你帮我带把剪刀。”
顾晓菲终于说话了,但这句话,让赵云飞额头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