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都雁山大营。
三十万朝廷禁军,十万邵家精兵,金戈铁马,蓄势待发。
军前,邵士父子二人,一袭银甲长袍勃然英姿,于四十万雄雄军马之首,如琼枝一树。
“将士们,吾等磨刀数年,今时今日乃是显露锋芒之时,即刻随我出征北境,斩杀琅贼!卫我河山!”众军之前,邵衡挥剑指天,凛凛誓言,回荡在万军之间。
“斩杀琅贼,卫我河山!”
“斩杀琅贼,卫我河山!”
“斩杀琅贼,卫我河山!”
众将士击鼓呐喊,气势隆隆。
长达百里的浩然大军,在父子二人的带领下,雄赳赳气昂昂,朝着北境奔去。
邕都城门之上,太尉徐定遥远观望,伸手轻抚颌下之须,其笑意之下,乃有另一番心思,深藏不露。
“愿邵家祖上列祖列宗,愿天上佛祖,保佑将军此去能早日平安归来。”芸姝跪于佛堂中,默默祈祷。
回想起昨夜,芸姝仿佛如做梦一般,他的笑容,他的抚摸,他的道别一切的一切,是如此朦胧而又真实,芸姝每每想起,嘴角总是忍不住轻轻扬起。
冬青好几次见了,都掩嘴偷笑。
邕都城外三十里,大军的行军速度极快,眼看不出五日,便能抵达北境与琅族相抗。
“乔桑,我们已出城数十里,你可协护卫回府了。”仲轩吩咐道
“公子一路上多加小心,以防有小人趁机作乱。”乔桑自从有了上次的刺杀过后,总是提心吊胆,时刻担心着仲轩的安危。
仲轩“吁”声唤马停下,临走之前,再次向乔桑嘱托:“你不必担心我,倒是府中及村屋那边,你要时刻警惕,我安排下去的防卫,无论日夜皆不可松懈。”
“公子此战凶险,为何不让乔桑与您一同前去?”乔桑道
仲轩剑眉微扬,笑道:“比起与我并肩作战,我吩咐你的事情更为重要,这些日子我不在府上,一切暂且皆托付于你。”
乔桑听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也是,我走了谁来替公子做点灯人呢?”
仲轩一听,抡起拳头便想要向乔桑挥去,幸好乔桑反应敏捷,未等到他动手,便早已策马奔去,只留下马蹄击起的阵阵黄尘。
丹辉殿,皇后寝宫。
“娘娘,邵将军父子二人已经帅兵出城了。”思馥于早膳间为皇后传来消息。
皇后近日本就凤体不适,没什么胃口,这一听到仲轩出征的消息更是食不下咽。
“这好好地,怎么北边琅族会突然犯境?”皇后思来想去,终究想不明白,“这百年来,琅族虽与我朝比邻而居,可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突然就向北境发起如此猛烈的侵略,实数可疑。”
“娘娘是怕有人从中捣鬼?”思馥道
皇后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却又不敢断定
“思馥,你派人好生盯着东宫,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来向本宫禀报。”
“奴婢这就去安排。”
北境琅族部落内,狼成群嘶吼,族人把酒高歌,围着篝火团团而坐。
大帐内几名身着狼皮大袄的琅族将领同坐谋事,堂上那赤发长须,肤色黑亮之人,便是这琅族首领,叱罗格。
他身高七尺有余,一头蓬发与串耳长须凌乱相绕在一起,足已遮住了大半张脸,每当他大笑饮酒之时,才露出那被长须遮盖住的血色大口,两排牙齿大小斜歪不齐,或许是琅族常年食肉啃骨的缘故,那牙齿被磨的尖利无比。
那琅族之人的面相与吴国人大不相同,他们大多生有一又大又长的鼻子,鼻尖小而向下弯曲,仿佛那苍野之鹰。
一双琥珀色的双眼,炯炯有神,杀气冲天,就是马匹见了都要惊而退步,更别说是人了。
“兄弟们!喝酒!”叱罗格举杯大喊,见他目色微红,已有了六七分的醉意
“喝!”几名将领举杯共饮道
叱罗格拿起桌上一大坨煮得半生半熟还带着血的肉,送入口中大咬一口,咀嚼片刻后,“呸”的一声,便吐在了地上,大斥道:
“这吴国的马肉,还不如我苏勒大草原上的野狗肉好吃,松散无味,就像豆腐!”
座下众将一听,皆哄堂大笑起来。
“领主,探子来报,吴国援军已在路上,距我族大营已不足百里。”一小兵来报
叱罗格一听此消息,大掌往案卓上一拍,大笑喊道:“兄弟们,咱们的好酒好肉要来啦!”
说罢端起酒碗,与众将继续畅饮。
“西院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娴夫人半倚于卧榻上,闭目养神,缓缓开口问道
只见一婢女跪于榻前,屈身低头,唯唯道:“回禀少夫人,沈姑娘虽并未让我等近身伺候,但奴婢暗中观察多次,并未察觉什么可疑之处。”
“那你可曾看见她与府内或是府外的其他人来往?”芷容在一旁补充问道
那婢女细想一番后摇摇头道:“没有,她除了与老夫人那边有些往来之外,就并未接触过其他人了。”
“继续盯着,不可大意。”芷容道后便挥手示意她退下。
“夫人,看来她应该不是太子派来的人。”芷容替娴夫人将薄毯轻轻盖上,低声道
“这还不能轻易下结论。”娴夫人道
眼看着天气日渐转凉,娴夫人的病也是越发严重。这才几日,她的脸色已比前阵子憔悴了不少。
她这是自幼便得的顽疾,自从来了将军府之后,日夜为家中琐事操劳,又常常被寂寞所困,这病是一年比一年严重。
“夫人,不如奴婢去请为二公子配药的慕仁老先生来为夫人开些药方,调理调理身子。宫中皆闻慕老先生最擅于诊治这等顽疾。”
芷容见娴夫人身子愈渐衰弱,难免有些不放心。
一听芷容此言,娴夫人低声喝止道:“不可!”
这一激动,不禁激起一阵猛烈的咳嗽,芷容见势赶紧端来茶水给娴夫人润喉。
她深深几次喘气,这才平息过来:
“慕老先生与父亲是至交,若是请他来为我诊治,我的病情定会传到父亲耳朵里,他知道后,定会重新派人到府中,潜伏到将军身边。”
芷容听后,微微一声叹息,看着娴夫人,眼中满是怜悯和心疼。
只可惜夫人这般苦心,将军从来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