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桑走后,两人在院中沉默了许久,皆不知道该如何来打破这让人不知所措的气氛。
芸姝低头轻瞟这眼前那个,上次被自己错饮的茶盏,此刻正被仲轩端在手中,不时送到唇边轻饮。
越是见此状,她越是暗暗觉得无地自容。
“那个袭击你的刺客,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何要将你迷晕?”仲轩思虑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
仲轩突然打开的这个话题,让芸姝有些意外。
她转过头看看身旁的仲轩,他正擦拭着手中的青琰剑,神情虽似寻常那样不苟言笑,但也算是相对轻松自然了。
芸姝点点头,缓缓开口道:
“虽然那晚后来的事情......奴婢已经记不清楚了,但奴婢可以肯定,那个此刻是个女人。”
“女人?你怎么知道?”仲轩将头转向芸姝,蹙眉不解道
其实芸姝当时也不知道,只是后来把近日南院发生的事结合起来,还有当时那刺客袭击她之时,两人毕竟在肢体上有接触过,所以也不难断定。
“说出来将军可能不会相信......”芸姝浅浅一笑道
“不妨说来听听?”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如此。”
“直觉?你单凭直觉就能知道她是谁不成?”仲轩冷声哼道,难以相信芸姝的这个说法。
芸姝虽早已料到他不会相信,但依旧将心中的话道与他听。
“这倒不至于。”芸姝咧嘴轻笑,眉眼间流露出一种清新脱俗的美感,“女人之间总是有一种特殊的默契,有时候尽管是从未见过的人,只要一个眼神,或是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二人便能明白彼此心底的想法,这种默契,像将军这样的男人,是没办法体会的。”
仲轩听她这番话,倒是觉得颇有意思。
第一次听说两个女人,单凭一个眼神就能交换彼此心底这样的奇闻。
“那日那个袭击我的女刺客,应该就是在老夫人饭菜中下毒的女子。”
芸姝在那日遭受袭击之后就曾分析过,首先从那刺客的身材、体形、四肢来看,皆不像男子;其次,恐怕之前自己设下的那一计已被她识穿,所以那日在南院,才会搞出诈称有蛇的闹剧;那“偷听婢女”恐怕已经知道自己知道她的身份,也掌握了些关键的证据,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除掉,以免坏了她的计划。
“照你的意思,那日在南院屋外偷听的女飞贼、向母亲菜中下毒之人,还有上次在西院长廊袭击你的刺客都是一个人?”仲轩问道
芸姝点点头:“正是!”
关于落毒之事,他已从母亲那大致了解了不少,他本想发动府上的人将那贼人捉拿出来,可母亲却不同意他的做法。
有些时候,仲轩的冲动往往会忽视掉府上潜有他人的耳目这件事。
若是他张扬着将此人搜拿出来,反而会惊动了她其他的党羽,若是那些人狗急了跳墙,还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敌在明处,我在暗处。
有时候,你还未摸清敌人的动向,但藏匿的敌人却早已将置你于死地的刀子悄悄架在了你的脖子上。
“那你有何打算?”
仲轩知道,既然那些人已经对芸姝动了手脚,未得手的话,他们便不会轻易罢休的。
“奴婢目前还在想办法,在想到办法之前,还好有将军教奴婢的擒拿术,能暂且保自己的安全。”芸姝道
“从那女贼的身手便能知道,她可不是一般的人,就凭你这点伎俩,要与她相抗,那还差得远。”仲轩掩饰着自己的几分担忧,嗤笑道
芸姝自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但她又能如何?上一次,自己精心设计的计划都未能将她抓住,不然还能等着她自己送上门不成?
等等......芸姝双眼一亮,对!自己为何就没有想过让她自己送上门来呢?
那女贼既然能事先将自己精心部下的计划识破,那自己不妨就顺着她,做出一个局,从而引那个女贼自己跳入圈套中来呢?
“奴婢好像有办法了!”芸姝激动得直紧抓着仲轩的手臂轻呼道
仲轩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那只玉手,只觉得胸中扑腾跳跃的闷响更剧烈了些,双颊也随之有些发热。
“对不起!奴婢......奴婢失礼了!”芸姝意识到自己夸张的举动后,赶紧不安的将手收回,颔首致歉道
此时的仲轩更是觉得有些尴尬,只得将头扭到一边,掩饰着自己的异状,问道:
“什么办法?”
芸姝脑子一转,思虑片刻之后,走到仲轩跟前,跪地叩首道:
“奴婢此计需要将军帮助才能实施!请将军一定要答应奴婢,至于老夫人那,奴婢将亲自去与老夫人交代。”
仲轩虽不解为何她这一计还需要自己的帮忙,但心中却莫名的没有丝毫想拒绝的一丝,何况他也不想看她在此受到什么危害,于是便只得故作严肃,说道:
“这一切还得看母亲的意思。”
芸姝见他此次不仅没有像往此那样怀疑自己,反而没有拒绝自己的请求,可谓是高兴不已,赶紧叩谢道:
“多谢将军!”
“这一切还为开始,你此时言谢,未免太早了!事成之后,你再好好想想该怎么感谢本公子吧!”
仲轩侧身对着膝前的芸姝,将青琰剑收回鞘中,冷声道
“奴婢知道了。”芸姝的神情中充满了欣喜与期望。
她既是开心自己终于想出了一个引贼人上钩的办法,又是因为仲轩此次不仅没有怀疑自己,反而愿意出手相助。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前者,还是后者。
芸姝只觉得自己心中激动难耐,且毫无掩藏的皆体现在了脸上。
仲轩在一旁偷偷注视着身旁这难掩喜色的女子,她的笑是如此甜美可爱,她的模样是如此令人神往。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其中的一些实情,终于也不再对她心生怀疑,对于之前因怀疑她而说出的那些伤人的话,他心中也觉得十分内疚。
他本想同她道歉,可这样的话,他偏偏是说不出口的。
午后的北院足够清心,安宁。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树下,气氛安静而美好。
之前二人的种种误会,经过此后,好像都已悄然解开,也算是冰释前嫌了。
但愿今后,二人便能重新认识对方,看清对方,了解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