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寄声的大片项目组给商檀安的通知上说,男士最好准备一条围巾备用。备什么用,绯缡和商檀安都猜不出。
但大家伙儿显然是非常配合尚寄声的。
此刻,绯缡望向在场男士,除了尚寄声项目组的常务成员如肖端之类,其他人全部人手一条围巾,有的嫌拿着麻烦,直接挂在了脖子里,流苏正随着风儿在微晃。
商檀安这条属于紧急应差的,昨夜绯缡见他那通知上没规定款型,遂向他好心建议,选服务机器人固有围巾样式中最规矩的,比较稳妥。所以社区服务机器人将裁下的一溜布帘条对折缝了边,速压成型,此时正叠好,拢在商檀安手心里。
绯缡瞅着尚寄声踱步在他们这堆人面前,逐个逐个扫描大家的服饰。“不要,不冷。”她轻声回道,这个时候就别把衣服配饰混来混去了,没的耽搁时间。围巾是给商檀安的呢。
尚寄声走到两人面前,漾开笑:“商副司,商大嫂。”
“尚指导,你好。”商檀安也笑应。
“唔。”尚寄声上下瞅着两人,又瞅瞅两人身边他的投影屏跳出的对应角色说明,对跟着的肖端道,“一会儿就让商大嫂脱鞋。”
绯缡一讶,立时微微瞪出眼睛。尚寄声刚刚走过三四对夫妻,有叫他们蹚水横穿山涧的,有让他们开心捧起水珠子的,还有让他们双双冲水面照倒影的,怎么上次提起的脱鞋角色,一落就落到她家了呢。
“商大嫂,一会儿轮到你们,你就坐那里。”尚寄声扭身,伸指瞅,一瞅瞅着,便将手指点过去。绯缡的视线跟过去,却是山涧转弯处一片鹅卵石滩。“你揉着脚,显得有些吃疼。”
“我为什么吃疼?”绯缡平板着声音,追问道。
“走累了?”尚寄声侧头瞧瞧肖端,打商量道,“还是不小心扭伤脚踝好?”
“扭伤了吧,脱鞋查看,逻辑链通顺些。”肖端道。
“唔。”尚寄声回转头,对绯缡继续道,“你心急地等着你先生,然后眺望了好几回。”
“他干什么去了?”绯缡替商檀安问道。
商檀安被逗笑,轻轻抿了抿唇,听尚寄声说。
尚寄声按按手,摆出一份听我细细道来的样子。他又扭转向身后,伸指左右点着,最终点向河滩上一丛最茂密的灌木林:“商副司,你去那边。你从那里走出来。对了,围巾带了吗?”
“带了。”商檀安摊开手掌。
尚寄声低头一瞅,再抬头把商檀安连续扫视好些遍。“戴上我看看。”
商檀安利落地把围巾围脖子里,绕了一圈,见尚寄声未舒眉也未开腔,仍直勾勾地瞧着他,他便自动又绕了一圈。
绯缡斜眼瞧着,缠得慌,尚寄声的审美观要怎的。
正腹诽着,见那尚寄声还不开颜,并且伸出手给商檀安脖子里打了个结。不过片刻,又解开了,尚寄声摇着手指道:“外套不能穿。”
商檀安瞅瞅绯缡,不好意思笑笑,把他做毕业论文答辩那会儿穿过的外套正装给脱了,露出里面一件褐色圆领操练服。今天周末早上,按始临城社区生活的规定,青云社区的人轮到去测常规体能,他便穿了这件在里头。
那外套正装却是绯缡热心给他出主意的。他和绯缡的通知上都说,准备个人日常服,要穿过的,不要全新,最好是有点家乡味道。绯缡就帮他选定了这一件。
绯缡想,通知上表达不清。
尚寄声瞅着商檀安,还不够满意:“把袖子卷起来,捋到胳膊肘。”
商檀安干脆再照办。
“你从那边走出来,刚刚打猎完。”尚寄声不确定地侧头又问肖端,“我们罗望准许打猎了吗?”
“现在个人还没有,但要是作业规定,好像也可以。是吧,商副司?条文是这样说的吗?”肖端也糊涂着。
“是的。外勤任务需要,就可以。”商檀安答道。
“行,那就打猎。”尚寄声一锤定音,自己嘀咕着,“咱们要把每个细节都弄合规,不然拍出来,人家看起来怎么做的事不对路,那就说不过去。反正宣传片到联盟去播那时候,打猎肯定没问题了。就这么办,你得还拿样东西。老肖……”
“我去拿光之弓。”肖端这会和尚寄声可默契了,哗哗打开通讯器一点,抬头道,“马上送来。”
真的马上送来。只两三秒,项目组的勤杂机器人滑着脚步,恭恭敬敬捧来了一样东西。
绯缡定睛一看,那叫光之弓的仿真道具做得极漂亮,通体黑金色,像弯月一样,弦则银亮色。斜斜挂在商檀安肩膀上,哟,这下她对尚寄声的审美观没那么腹诽了,正配商檀安脖子里那两圈青色花纹围巾。
“你要一转头,”尚寄声又向绯缡道,“看见他回来,充满欣喜,笑开花。”
绯缡可不懂什么叫笑开花,但她想也能想得出,尽力拉大笑容呗。她点点头。
“那你们俩就固定这段了。”尚寄声转头快快叮嘱肖端,“旋律和唱词给他们,抽空教一教。”他实在忙得很,对着来不及消化的商檀安和绯缡抬手压压,“回去练练,今天先练动作,听背景音,下次到正地方再整合起来。”
肖端早有准备,速速给他俩又一页有声曲谱:“我的唱法在上面,两位回家务必每天练一遍,有问题随时联络我,觉得差不多了,就发一版给我听听,咱们再切磋。今天这个不急,听熟自己的背景音乐就行。”他嘴里像蹦豆子似地交代完,匆匆一点头,赶紧追上前面尚老大的脚步,给另一对夫妻讲解。
反正闲着,绯缡播了一遍,和商檀安一道听完,两人眼对眼。
“我觉得扭伤脚,还要哼唱,很不合理。”
商檀安忍俊不住,笑出了声,摆摆手:“都听他们的。”
绯缡便不再说,反正她觉得商檀安打猎归来,可能山获较多,一高兴拉开嗓子唱,倒是说得过去的,她揉着痛脚,若是唱词深沉痛苦也罢了,可这旋律明显很轻柔,和剧情表情都不搭的。
“他们说的正地方?”
“我也不知道。”商檀安正要说下去,却见绯缡头一点,脆利套用了他方才的话:“嗯,都听他们的。”
他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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